扁越人眼睛低垂着,看着他的头顶。
三年前在医疗舱的时候,庄周一也是这样把自己蜷成一团,头发梢上还带着消毒水的味儿,可怜巴巴地说“阿越,我疼”;去年冬天,他俩窝在小公寓的阳台上,庄周一举着刚冒芽儿的薄荷,满脸期待地说“等夏天的时候咱们就晒薄荷糖”;上个月呢,他还蹲在茶几边上,翻来翻去地找星图拼图的最后一块,兴奋地说“找到这块就能召唤流星啦”。
可是现在呢,他的头顶沾着血痂,后脖子上的腐斑正朝着耳后扩散呢,每说一句话都要狠狠地咳嗽一阵,咳得肋骨都跟着打颤。
扁越人缓缓地蹲下身子,把他揽进怀里。
庄周一就像个受了惊吓的小兽一样,一下子就蜷缩起来了,脸埋进扁越人的颈窝,眼泪把他的衣领都弄湿了一大片。
“不会的。”扁越人轻轻摸着他的后颈,小心地避开腐斑最严重的地方,轻声说,“咱们回小公寓,把阳台的薄荷再种上,等找到星图的最后一块……”
“你骗我。”庄周一猛地一抬头,睫毛上还挂着泪珠呢,就说道:“你昨天是不是翻我枕头了呀?我藏在枕套里的晶核壳,都被你拿走了。”他吸了吸鼻子,那已经腐坏的嘴角扯出一个笑,比哭还难看,“阿越啊,我都能闻到你身上消毒水的味儿,你是不是去医疗部问过了呀?精神系丧尸那种本能的吞噬,是没法治好的。”
远处丧尸的嘶吼声传了过来,在凌晨的风中听得特别清楚。
扁越人看着庄周一眼底那正在渐渐消散的清明,喉咙动了动。他就想起三天前在仓库找到维安和小云儿的时候,庄周一也是这样,嘴角沾着血,可还是能认出他来,还喊他“阿越”呢。
“阿一。”他轻轻吐出这两个字,手缓缓地抚上庄周一的后颈。那儿的腐斑都已经开始溃烂了,皮肤软乎乎的,就像快要化掉了似的,“要是……要是有一天你彻底控制不住自己了……”
庄周一突然紧紧抓住他的手腕,那力气大得吓人:“不会有那一天的。”说完,他又把脸埋进扁越人的怀里,声音听起来闷闷的,“阿越,你得答应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