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耀赶忙又拿一个竹筒过来,万幸的是,老人喝过水,很快又平缓下来。
这次咳嗽止住后,老人没有再睡过去,而是招手叫冯舒,声音含糊:“阿舒,待太爷死后,把我葬在陆川县北的卧虎山上,切记切记……”
一句话没说完,老人又合上了眼。
梁青娥心头大惊,赶忙去探老人的鼻息,发现还有微弱的呼吸后,方松口气。
“太爷,太爷,你走了阿舒怎么办……”冯舒跪地恸哭。
“莫哭,你太爷还活着。”
梁青娥草草安慰冯舒一句,咬咬牙,一下把老人抱了起来。
大壮和林耀见状,一个去赶牛车,一个帮忙搭把手撑着老人的重量。
等把老人安置到车厢里,梁青娥一甩牛鞭,沉声道:“走,咱们去仁济堂。”
牛车在土路上颠簸,梁青娥见冯舒跌跌撞撞跟不上牛车,就喊也去车厢里坐着。
哪知冯舒人不大,却十分坚持,任凭梁青娥怎么劝说都不肯。
最后还是梁青娥以再磨蹭下去,会耽搁他太爷看大夫的话,这孩子才上了牛车。
冯舒坐在车厢里,小手紧紧攥住老人的手,嘴里不知喃喃着什么,有压抑的哭声从他喉间溢出。
梁青娥赶着牛车,只觉得心里说不出的悲伤麻木。
四十年的光阴像把钝刀,生生将当年风华正盛,年富力强的主家,磋磨成如今风烛残年,瘦骨嶙峋,随时都会被病痛带走的老人。
掌心粗糙的麻绳勒的手心生疼,梁青娥牵着牛,大步往前走,她不敢回头,不敢多看一眼车厢里躺着的老人。
道路在她的眼中渐渐模糊,冯舒细碎的祈求传进她耳中,她的泪,簌簌落下。
等终于赶到临仙镇,一行人径直前往镇上最好的医馆。
老大夫细细探过脉,捻着胡须摇头:“病入肺腑,怕是撑不过这个月了,有啥想吃想喝的,只管给他吃喝吧,活到这把年纪,也算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