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窗映出男人骤然收缩的瞳孔,十年了,他仍记得急救室里心电监护仪刺耳的嗡鸣,记得陆语最后望向他的眼神。
那些被媒体称作“商界传奇”的并购案,不过是他试图赎罪的献祭,可有些深渊,永远填不满。
“让司机九点来接。”齐修瑾扯松领带,金属袖扣在桌面磕出轻响,落地窗外,霓虹灯正沿着金融街次第亮起,将整座城市笼罩在虚幻的光晕里。
这本该是独自承担的重任。
翌日天色罕见地蒙上阴霾,细密雨丝缠绕着每个人的心绪,空气里浮动着难以名状的焦躁,当齐修瑾踏入墓园时,宋凉叶正与陆云天及亲属们静立在汉白玉碑石前。
望着相框里永远定格的笑颜,宋凉叶喉间泛起酸涩,那个总在她迷惘时递来温牛奶,在她崴脚时二话不说背她下楼的邻家哥哥,此刻沉睡在冰冷的石碑之下。
记忆中的鲜活身影与眼前黑白影像重叠,连雨滴打在伞面的声响都像是心碎的余韵。
人群中唯有陆夫人神色游离,她盯着黑白影像的眼神晦暗不明,突然掏出丝帕掩住鼻尖,带着哭腔叹息道:“小钰这孩子福薄啊,前些天还说要带我去看极光……”
话音未落就被陆云天攥紧伞柄的声响打断,骨节发白的指节透露着隐忍的怒意。
“修瑾果然来了!伯母早料定你会来送他最后一程,真是有情有义的好孩子!”陆夫人突然拔高的声调划破沉寂。
宋凉叶猛然回头,正撞见齐修瑾被雨水浸透的肩线,他苍白的脸色与黑色西装几乎融为一体。
陆云天箭步上前揪住对方衣领,骨节泛白的手背青筋暴起:“你有什么资格站在这里?要不是你非要走那条盘山道……”
压抑许久的质问在雨幕中炸开,却被齐修瑾死水般的眼神生生截断,男人领口在拉扯中变形,垂落的发梢滴着水珠,仿佛赎罪者甘愿承受所有鞭笞。
宋凉叶冲上前攥住陆云天手腕,声音里掺着砂砾般的颤抖:“让他说完该说的话吧,陆语哥最不愿见到的……”
话音未落,墓碑前被雨水打湿的向日葵突然随风摇曳,金黄花瓣上的水珠簌簌滚落,像是无声的回应。
宋凉叶顶着细雨跑来,发梢沾满晶莹水珠,当她喘着气出现在众人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