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案上,半卷《贞观政要》被震落,书页在空中翻飞,仿佛被惊扰的蝴蝶。
李世民的脸色阴沉,他紧盯着案上那枚刻着“太子司议郎”的獬豸牙牌,手微微颤抖着。
终于,他猛地将牙牌掼在案上,发出一声沉闷的撞击声。
鎏金兽角与坚硬的桌面碰撞,发出的声音在寂静的大殿里显得格外突兀。
“稚奴,这牙牌不是摆设!”
李世民的声音带着一丝怒意,他的目光如炬,直直地落在阶下跪着的李治身上。
李治跪在地上,低着头,不敢直视父亲的眼睛。他的手中紧紧攥着象牙笏板,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发白。
阳光透过窗户洒在李治身上,他身上的玄色冕服在晨光的映照下,十二章纹泛着冷光,仿佛在嘲笑他此刻的窘迫。
李治的心跳得厉害,他能感觉到袖中那份灵口灾情折的棱角正硌着掌心的旧伤。
那是前日夜审梅凉心时,被惊堂木磕出的淤青,此刻又开始隐隐作痛起来。
他缓缓抬起头,目光与父亲交汇。
他看到父亲鬓角的银丝在晨光中闪烁,那些白发在他的眼中渐渐模糊,仿佛变成了玄武门的箭雨,又化作灵口孩童啃咬榆树皮的细碎齿痕。
“臣弟举荐一人。”
魏王李泰越班而出,玉带扣上的昆仑玉撞出清越声响,
“着作郎杜正伦,曾在弘文馆批注《群书治要》,其谏”
“准了。”
李世民掷下狼毫,墨迹在黄麻纸上洇开如血:
“即刻入东宫,食从三品俸。”
他忽然想起灵口破庙漏雨的夜,自己用龙袍接住滴在幼童脖颈的雨水,喉结滚动如困兽:
“稚奴,若杜正伦的谏言你敢驳回”
退朝时杜正伦捏着任命状穿过文德殿,补丁摞补丁的官袍扫过汉白玉螭纹。
东宫门楼上新悬的 \"纳谏\" 匾额墨迹未干,檐角风铃叮咚,恍惚传来灵口老妪的咳嗽 , 三日前微服时,他曾将那带血的帕子收进袖中。
“杜夫子留步!”
太子洗马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