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记得吗?”他指尖轻抚杯沿,声音温润如旧年风雪里那盏暖茶,“你十岁那年,在仪阳居的梅树下埋了一坛‘醉花阴’,说等出嫁时启封。”
雪儿指尖一颤,杯中的酒面荡开细纹。
段少阳望向东南方,那里的天空泛着淡淡的青灰色,似有风雪将至,“昨夜我梦见父亲站在仪阳居的廊下,问我何时归家。”他忽然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喉结滚动间,一滴酒液顺着下颌滑落,没入衣领,“我想回去看看。”
雪儿的指尖触到段少阳袖口的刹那,山风突然卷起一阵碎雪。她看见他鬓边几缕散落的发丝在风中颤动,像极了那年仪阳居廊下悬着的残破纱灯。
“表哥”她的手指微微收紧,握住段少阳横放在桌面的手臂。段少阳似乎察觉她的颤抖,翻手轻轻覆上她的手背。
“我知道。”他的掌心比山风还冷,嘴角却扬起温柔的弧度,“但梅树下还埋着你写给我的生辰帖。”雪儿突然想起那个泛黄的纸卷,上面歪歪扭扭写着“要当少阳哥哥的新娘”。
段少阳望向东南方的眼神突然变得很远,仿佛穿透层层山峦,看见仪阳居废墟上摇曳的野草,“总得有人把父亲的棋谱收殓起来。”
而此刻,三百里外的恒山悬空寺外,风雪呼啸。
任冰踏着石阶而上,寒鸦剑鞘上凝着薄霜,每走一步,都在积雪上留下深深的脚印。他盯着悬空寺山门前那盏孤灯——灯罩上分明刻着欧阳家的家徽。
“任施主。”莲舟大师立于山门前,白须垂胸,眉目慈和。他手中捧着一盏青灯,灯芯微晃,映出他眼底的深邃,“老衲的茶,已经煮过三沸了。”
任冰眸光微冷,指尖在剑鞘上轻叩,“大师与欧阳家的交情,倒是比任某想的更深厚。”
莲舟不答,只是侧身让路,“雪魄已在寺内,施主请随我来。”他袖中佛珠轻响,腰间露出一枚褪色的平安结。任冰瞳孔微缩,这物件他在欧阳凡丰的书房里也见到过。
禅房内,茶香袅袅。
莲舟斟了一杯茶,推至任冰面前,“任施主可知,世间最苦之事,并非求不得,而是放不下?”
任冰未接茶,只是淡淡道,“大师是受人之托,来劝任某放手的?”
莲舟微微一笑,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