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夜深,小郎君倚在医馆二楼窗前,看着长乐在灯下提笔记账,心头便生出一股淡淡的暖意。
“若能一直这样过下去,其实也挺好……”
只是他也知道,这样的日子,终究不会长久。
这一日,长安春雪。
白雪如絮,纷纷扬扬,自城南至城北,一夜之间将琉璃瓦、飞檐角、红墙碧甍尽数覆上一层轻纱。
清晨时分,红鸢殿的马车停在了药铺门前,李丽质亲自护着妹妹李明达下车。
药铺门口那块匾额“长孙堂”在雪中也覆了霜华,檐下灯笼微晃,淡红色的灯影映在洁白雪地上,如梦如幻。
“啊——下雪啦下雪啦!”兕子一落地,立刻撒欢似地跑到门口空地上堆雪人,手套都顾不得戴,小手红扑扑地往雪里抄。
她身穿浅紫襦裙,外罩貂裘,眼睛亮晶晶的,欢笑声回荡在整条街巷。
小郎君正在柜后翻阅方子,听得熟悉的“嗯呐呐”连声,脸上露出一抹温柔的笑。
“丽质和兕子来了?”
李丽质拂雪入门,解下斗篷,笑道:“宫里闷得慌,兕子说要来看你,我也一并出来透透气。”
“来得正好,今日新磨了几味强身健体药,我正要你带回去给长孙皇后。”小郎君招呼她坐下,吩咐下人奉茶,又侧头往门口瞥了一眼,“兕子,那丫头又堆雪人去了?”
“她最爱玩雪了。”李丽质莞尔。
说话间,门口忽然传来一道低沉温和的嗓音:
“但愿世间人无病,何惜架上药生尘……此联好,此心更好。”
小郎君一怔,抬头望去。
只见门口站着一位须发皆白的老人,身形挺拔,面容清癯,神情却温和慈和。他身旁随行一位五十余岁的妇人,眉眼冷静,气质沉稳。
两人衣着虽不华贵,却一尘不染,似是方才才穿雪而来,靴履上却无半点泥痕。
“老朽冒昧来访,非为诊病,只为请教。”老人微笑,举手为礼。
小郎君连忙还礼,将二人请入内厅。
那老妇人只是扫了一眼地上欢笑堆雪的兕子,眉头轻蹙,又低声嘀咕了一句:“真是命硬的孩子……”
小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