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疏晚在剪辑室待到凌晨,胶片机的咔嗒声里混着远处桑霁月与配音演员的争论。她盯着屏幕上那道被特意保留的风蚀石片星芒,忽然伸手拽出抽屉最深处的铁盒——里面是母亲临终前未完成的胶片,边角还留着未干的颜料指纹。
“在看妈妈的遗物?”桑霁月不知何时推门进来,头发还沾着定妆喷雾,“上次修复师说,这卷胶片里的敦煌星图,和老宅地窖的刻痕有03毫米的误差。”她挨着姐姐坐下,指尖轻轻拂过胶片边缘,“你说她当年是不是故意的?就像我们总在对方的镜头里找破绽。”
桑疏晚没说话,将胶片塞进放映机。老旧的光束投在墙上,画面里年轻的母亲举着相机奔跑,身后跟着两个跌跌撞撞的小女孩——那是她们第一次见到沙漠的星光。桑霁月忽然笑出声:“你看,我小时候抢镜头的毛病果然是天生的。”画面里,五岁的她正把姐姐推到沙丘后,自己对着镜头张开双臂,却没注意到桑疏晚藏在背后的薰衣草标本。
“其实我偷看过你的日记。”桑霁月忽然开口,声音低得像胶片摩擦声,“你说每次对我发火,都怕变成妈妈那样——把自己困在镜头里,连女儿发烧都没发现。”她抓起桌上的薰衣草干花,放在光束里轻轻转动,“但你知道吗?妈妈临终前最后一句话是‘去摸沙子,别让镜头隔住星光’。”
胶片突然卡住,画面定格在母亲转身的瞬间。桑疏晚看见二十年前自己没注意到的细节:母亲的睫毛上凝着泪珠,却在逆光中笑得那样明亮。她忽然想起地窖坍塌那晚,桑霁月护着胶片喊出的话:“姐姐的镜头不能碎!”那时她以为是任性,现在才明白,那是妹妹在学着母亲的样子,守护她的星光。
“我们明天去老宅吧。”桑霁月忽然站起身,踢翻了脚边的胶片盒,“投资方要拆了建影视基地,推土机后天就到。”她弯腰捡起散落的胶片,上面是昨天在溶洞拍的废片——桑疏晚没注意到,自己调整机位时,竟把妹妹的倒影拍进了镜头。
黎明前的敦煌格外寂静。老宅的星空顶只剩下残片,十字星芒的碎玻璃在沙砾中闪着微光。桑霁月蹲在星芒刻痕前,用指尖描着二十年前她们刻下的歪扭线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