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您那耳朵比我的泡菜坛子还灵光。&34;老李掀开蓝布盖头,露出竹篾筐里码得齐整的水灵灵的食材。脆肠切得指节长短,肥瘦相间处凝着晶亮油花,泡椒是从自家天台晒的,红得像是庙里新漆的朱砂柱。
灶台上的铁锅正冒着牛毛细雨般的白烟,曹姐甩着两条麻花辫钻出来,枣红围裙兜着花椒粒。&34;张瘸子家的老母鸡越狱了,&34;她往灶膛添了把松木枝,&34;飞到刘裁缝晾着的绸缎上,扑棱得满街都是彩线头。&34;
第一缕阳光爬上褪色的&34;酒&34;字招牌时,八仙桌旁已经坐满了人。铁匠张大山舀了勺热汤,指节敲得搪瓷碗叮当响:&34;要我说就该把镇东头那个野小子逮回来,昨儿半夜又在老槐树下&34;
&34;嘘——&34;曹姐端着蒸笼从后厨出来,笼屉里腾起的热气在她睫毛上凝成小水珠,&34;你们闻见没?今儿的脆肠比昨儿多三分韧劲。&34;她手腕一抖,琥珀色的泡椒段落在铁锅里跳起圆舞曲,酸萝卜丁噼啪炸开的脆响惊醒了趴在门槛上打盹的三花猫。
老李抿了口粗瓷碗里的老烧酒,三十年的陈酿顺着喉咙滑下去,暖意顺着食道滚进胃里。他望着墙上1983年的寻人启事,油渍晕开的字迹里还能辨出个&34;李&34;字。檐角铜铃忽然叮咚作响,穿蓝布衫的老街坊们同时举起筷子,脆肠在齿间迸裂的声响混着说笑声,惊飞了屋脊上打盹的麻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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