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澄此时眉头蹙得更紧,问道:“父亲!若是侯景真的叛了,又该如何?”
高欢闭目长舒了一口气:“儿啊,为父自知,命不久矣”
高澄眼眶骤红,泪珠滚落之际便猛然背过身去,袖口迅速掠过面上,竭力遏着伤心之绪。
高欢对高澄的失态却是视若无睹,声音陡然沉肃:“今日孤叮嘱你的每一句话,你都要牢记于心!”
高澄重重点了点头:“是,父亲!”
“如今四方未定,孤走后……你要秘不发丧,先稳各州勋旧豪强,以防生变!”
说到此,再度平息,轻咳两声后继续说道:“昔日的做派,也该改改了……根基未稳,大业未成,就莫要再树敌对。”
“是!”
听了高澄应答,高欢的言语再度轻了下来:
“这些勋贵大将之中,库狄干鲜卑老公,是你的长辈,斛律金敕勒老公,他们都是性情耿直可靠的,绝不会负你咳咳……你重用的多是汉人……若是有人谗言诋毁阿六敦,一定不能,为言所间!”
“道元、丰生弃宇文远来投我,是绝无异心的,你可放心任用,也莫负了他们忠诚!”
见父亲唇口干涩,高澄立刻起身,奉上温汤服侍着高欢抿了几口,高欢便推开了杯盏,继续说道。
“当初追贼,也独独刘丰生,潘相乐站到了西面相乐原本修道,心善宽厚,你们兄弟当得其力。”
“焉过儿他朴实无罪,可堪为用至于韩轨,虽是愚笨鲁莽,但也是个耿直人,对他,当宽容些。”
“咳咳”
高澄每听一句,都深深点头,少年曾无数次无数次的质疑胆寒,此刻只觉是何其幼稚。
父亲识人如此,此刻每一句每一言,是遗言,也是他日后继承父业的谏言。
“彭乐看似愚笨,却是心腹难测,你当提防于他,若非他邙山放黑獭,孤亦不至于当初孤未纳元康之言”
说道此处,高欢却是愈发悲切难收。
“父亲!”高澄急忙起身,抚着高欢后背:“父亲,您莫激动”
“事已至此只是遗患于你,未见一统,孤真的真的死不瞑目啊!”
“父亲,您何必揽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