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次是你二度饮酒,如何?”太子晃动着空酒觞,觞壁映出玲儿苍白的脸,“辛辣?还是香醇?”
“苦涩”玲儿摇晃酒壶,残酒撞击壶壁的声音空洞如古井回响,“琼林宴的酒,远比这辛辣,酸楚……”
太子突然捏碎掌中蜈蚣,青紫汁液染透指尖:“就如其人,其中酸甜苦辣,正是人生百态。”他举起酒壶痛饮,酒液顺着下颌流进衣领,在玄色蟒袍上洇出深色痕迹。
“皇兄深夜前来,总不是专程与我品评酒味吧?”玲儿指尖划过矮几裂缝,木刺扎进皮肉也浑然不觉。
太子猛然搁下酒壶,惊得烛火剧烈摇晃:“换个活法,好好活下去。”他阴影笼罩下的矮几突然裂开细纹,仿佛承受不住这句话的重量。
玲儿拎起酒壶仰头灌下,残酒顺着脖颈流进单薄的中衣:“皇兄说笑,永巷的冤魂可曾放过谁?”她突然掀开薄毯,露出脚踝处溃烂的冻疮,“上月病死的李美人,尸首还在井里泡着。”
“那些妃嫔无依无靠!”太子厉喝震落梁上积灰,“但你不同……”他忽然抓起玲儿手腕,腕间银链应声而断,“你是孤的妹妹!”
玲儿怔怔望着跌落在地的银链,那是及笄时太子所赠。链坠莲花纹里嵌着的珍珠,此刻正在尘土中泛着泪光。“对不起”她突然哽咽,泪水砸在青砖上溅起细小的尘埃。
太子起身走向残破的菱花窗,月光为他镀上银边:“‘琼林醉月桂香浓,一笑春深入玉盅’。”他低声吟诵的诗句惊起夜枭,黑影掠过时带落几片碎瓦,“玲儿,你若还认我这个哥哥,告诉我,那日琼林宴上,玲儿是否已芳心暗许。”
玲儿擦拭酒渍的手微微一滞:“皇兄何出此言……我……”
“孤记得他殿试时作的《资政五篇》,”太子从袖中抽出一卷残破书稿,“你曾誊抄三遍,连批注的朱砂都仿得一模一样。”夜风突然穿堂而过,书稿哗啦啦翻动。
“不过是闲来无事只觉文采卓着,这才……”她伸手欲夺书稿,却被太子举高避开。
太子收起残卷,语气突然放柔:“孤果然没猜错,真的是他。”
玲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