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体征监测系统已启动。\"机械女声从通风管道深处渗出，惊醒了休眠中的示波器阵列。十七块屏幕同时亮起蓝光，映得满墙不锈钢器械柜如同漂浮在深海中的棺椁。韩予诚的瞳孔突然收缩——那些原本规律起伏的绿色波纹正在扭曲，某个潜伏在数据流深处的锯齿状缺口，正随着心跳泵出的血液不断扩张。
他的指尖无意识抠进束缚带，军用级合成纤维在皮肤上勒出网格状血痕。三小时前植入脊椎的神经接驳器突然释放出尖锐刺痛，仿佛有千百根冰锥沿着神经网络逆向生长。余光瞥见左侧培养舱里悬浮的黑色胶质体，那团不定形物质正随着绿光闪烁收缩膨胀，像颗浸泡在福尔马林里的畸形心脏。
\"认知阈值突破临界点。\"警报声骤然撕裂空气，韩予诚看见自己剧烈起伏的胸廓投射在观测窗上，扭曲的倒影与窗外漫天星斗重叠。实验舱外的环形走廊传来纷乱脚步声，防辐射玻璃上凝结的霜花开始簌簌坠落。他的喉咙里涌起铁锈味的血腥气，却发不出任何声音——那些被强制灌入脑中的量子算法正在吞噬语言中枢，记忆碎片如同坠入黑洞的光子，在意识边缘拉伸出猩红色的数据漩涡。
绿光突然增强为刺目的惨白。在视网膜即将融化的瞬间，韩予诚终于看清监测屏上的数字：9732同频率。这个数值让他想起上周解剖的那只恒河猴，当神经增幅器超频运行时，实验体眼窝里爆出的胶状物也是类似的荧光绿色。束缚带下的肌肉开始不受控地痉挛，他听见自己颈椎发出瓷器碎裂般的脆响，而培养舱里的黑色物质已经蔓延到观察窗边缘，像团具有自主意识的沥青，正顺着绿光跳动的节奏蚕食空间。
黑暗如潮水漫过脚踝的刹那，示波器波纹突然坍缩成笔直的死亡线。韩予诚的最后一缕意识漂浮在数据洪流中，恍惚看见那个绿色光点穿透颅骨，在彻底湮灭前化作漫天星图中最冷的坐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