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京来的探子们,仍是不紧不慢地跟着车,只是今日听上去似乎比平时要远些。
帝王心术最是多疑,昀笙嘲讽着想,猜忌太多迟早被累死。
行至参军府外一片喧闹,截然不似方才宵禁前的安静,昀笙撩开车帘,见文家仆从提着灯三五聚在院门口,议论纷纷,让车夫去问问怎么回事。
未等车夫过去询问,文家老仆已主动迎上来。
这老仆操持府中上下起居饮食,约等于半个管事,也认得昀笙,顾不上行礼,急急凑至车窗前说道:
“深夜吵闹请您勿见怪——小公子不见了,这会大家正分头找呢!”
永昭十二年,铄州刺史梁虔延误粮草运送,致使松、维、保三州失陷,随后又失云山、新筑二城,朝廷大为震怒。事后铄州参军文守卓揭发本州太守勾结北狄,梁虔因此获罪下狱,参军文守卓代之。
七月流火,九月授衣。
临秋后天气变得古怪起来,知暑渐退而秋将至,可一时暖一时寒也教人招架不住。
一个看上去约莫三十多的汉子,将挽至臂上的袖口放下,朝同伴抱怨道:“你说这天怪不怪前阵在嶲州时日头大,汗得我背衫都湿透了,这会到嘉州竟又下起雨来。”
说罢放缓脚步,打算从行囊中寻件蓑衣披上。
“过去总觉得一年四时都热得慌,老想换个地方呆呆。现在进了大梁地界,反倒觉得还是咱们西原好,嘿。可见人都是如此,天生命贱皮痒。”
同伴这话说得糙,两人皆是不约而同地发起笑来,毫不顾忌传入旁人耳中。
旁边的手下听得起劲,刚想接过话茬,让谢风轻推一下,摇摇头示意他切勿多嘴,又以眼神轻瞄走在最前方的两名青年,见二人毫无反应,似乎并未在意方才汉子们的狂妄言语,这才轻声道:“我们乡下人,说话向来粗鄙放肆,咱们此行责任重大,莫要失言。”
那手下自觉冒失,闭嘴点点头,当真一言不发了。
青年——文清,说是青年,其实长相更接近于少年,几年时间并未在他外貌上催生出多少改变,只是略长了些身量,肩背似乎也更宽阔了些,此时仍是只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