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他声音里都是疲惫,缇萦伸手帮他揉着太阳穴。周正反手一把捉住她的手,覆在自己的脸颊上,侧过脑袋,直直地看着她道:“对不住你了,没能早些回来,叫你受累了。”
缇萦想了想,促狭道:“王嬷嬷说,其实我生得蛮顺当得,若是没有她们找事,没有她们防火,其实算很好的了。”
周正侧躺过去,把头埋在缇萦怀里,低声道:“以后定不会了。”
缇萦抚着她粗硬的浓发:“我知道。”
“你都知道了?”周正闭着眼睛,鼻息平稳。
“嗯,都知道了。”缇萦静待着男人的反应。
果然,周正的睫毛动了动,缓缓睁开眼来,沉静道:“她入府的当天,我才知道是她。”
“所以你才没有去她房中?”
周正慢慢转过身,和缇萦头挨头,并排躺着:“是。”缇萦也平平躺好,继续听着。
“第二天,便叫小龙将她好好查了一遍。她刚不辞而别之时,我是有些难接受。可是,后来也就淡忘了。”周正双手平平交握于小腹上,声音十分平静。
彼时的周正还只是个野孩子。不知道父亲是谁,母亲独自将他抚养成人,走到哪里都被人在身后指指点点,到了娶妻生子的年纪,依旧是个浪荡子,处处不得志,事事憋屈。终于遇到了一个叛经离道,又与自己情意相投的女子,他怎能不拿出万分真心。
人是情感动物,当一个人把自己全部的偏爱都拿出来时,偏爱就会叫人迷了眼。
“你在驿站说的那番话,很有道理。”
说出来也可笑,自打阳漾的事之后,他对那些自诩与旁人不同的大家闺秀实在看不上眼,可缇萦回怼他的那些话始终历历在目。
小小的女孩子,皱着眉,斜着眼,满脸的不满,却句句戳中他的内心,就好像一直长在他心里一样。
“韩悦宁在韩家时就不受重视,她不想给人做妾室,才从家里逃跑的。”
缇萦没有说话,只呆呆地看着床梁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