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氏之子蔡昭文像只小雀儿般尾随而入,袖中还暗攥着《三字经》,小脸涨得通红,眼睛亮晶晶的:“姐姐,昨夜我梦见自己变成《西厢记》里的红娘,可娘亲说女子无才便是德……”
钱飞飞急急跟入,发间金步摇乱颤,神色带着几分焦急与讨好:“敏姬姑娘,小主子顽皮,您莫要与他一般见识。您看这暖阁里缺幅《女孝经图》,奴家新学的绣法……”
蔡敏姬伸出手指,轻轻叩案有声,截断了钱飞飞的话:“昭文弟,明日起随我去账房,学着核对《皇朝会典》中的田赋则例。飞飞姨娘,若想学画,不妨临摹《女孝经图》里的针黹图——笔锋转折,恰与针法相通。”她安排得井井有条,既照顾到蔡昭文的教育,又给了钱飞飞合适的建议,尽显大家闺秀的风范与智慧。
蔡太傅忽而轻咳,声若寒砧,打破了短暂的宁静:“信儿,你三舅爷昨从扬州捎来《四库全书》提要,你且去抄录《管子·轻重》篇。记住,这笔迹要能入得了户部侍郎的眼。”他看向蔡恒信,目光中满是期许与严厉。
蔡恒信梗着脖子,脸上写满了不情愿,但终究还是转身:“儿子遵命。不过……”忽又转身扬眉,带着几分不服输的劲头,“姐姐,明年秋试,我倒要看看谁的策论能入阁老法眼!”说罢,大步迈出暖阁,衣袂带起一阵风。
蔡敏姬望着胞弟背影,浅笑如冰棱初融,那笑容里有对弟弟的期待,也有几分对未来比试的自信:“父亲,女儿斗胆请命,将信弟的月例银减三分之一,拨作义庄《千字文》刻板之资。毕竟‘玉不琢不成器’,需得些磨砺才好。”
蔡太傅微微颔首,眼中闪过一丝赞许:“敏姬,你心思缜密,有你辅佐,是蔡家之幸。”
铜漏声滴,一下一下,仿佛在计量着时光的流逝。暖阁内沉香转浓,香气愈发醇厚。窗外忽有雪珠坠落,“噼里啪啦”地打在新贴的《曹全碑》拓片上,那清脆声响,宛如为这场家族的对话添上了别样的注脚,预示着蔡家在这风云变幻的时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