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谋之事已经大致有了定数,他是半个废人,能做的事越来越小,手下的人将一点点不再需要他,他原本只打算在此处静等着世子沉冤昭雪的消息,安静地消磨这条命,但妘娘追了回来。
如此,他便不能再将妘娘撵走,也再舍不得将她撵走。
他的私心在疯长,他也希望此生的最后一段,能与妘娘在一处。
他更希望阖眼前,能回光返照,再看一眼妘娘。
婚事妘娘想圆,这亦是他心中所愿,但他能给的也只有红布红绸,已是从简再从简,谭策说两日后是好日子,那便再等上两日。
苏容妘用红纸裁了婚书,当初也是准备了婚书的,沈岭垣的字很好,上面的行文是他亲自所写,原本成亲当日落上名字,只可惜生了变故。
如今沈岭垣伤了眼睛,便由她反过来握上他的手,带着他一笔一笔写上聘她为妇的婚书。
“我的字不如你好,你莫要笑话我。”
沈岭垣笑了笑:“不会,妘娘的字很好。”
她的字是他教的,当初也是这样一笔一笔带着她,如今却是反了过来。
等落到名字上,便不能由她来带着写,干脆换成红泥盖上手印。
苏容妘还算是轻松,打趣一句:“挺好的,如同卖身契一般,日后你便是我的了,阿垣。”
沈岭垣心头微漾,面上也难得有了点血色,郑重而坚定地回应她。
“是,我是你的。”
屋内屋外挂着红绸,沈岭垣发髻缠的红发带垂落肩头,苏容妘将其捋至肩后,轻轻依上去。
漂浮着五年的心终于能有片刻的安定,那些未能成的夙愿也终才此刻有勉为其难的短暂圆满。
只是在此刻,外面突然传来谭策急促紧张的声音:“裴家来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