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气着呢?”
马车内,林惜瞧着脸上仍有些羞恼之色的长孙砚,忍不住伸手在他脸上轻轻拧了一把。
“谁气了?你……莫要将我的妆容弄花了。”
长孙砚嗔了她一眼,本想说几句硬气的话,可一转念,却又想到了方才观澜的那句“恃宠而骄”,不由得便觉得自己似乎的确表现得过于矫情了,只能有些悻悻然地转了话头。
“我家夫郎天生丽质,便是不施粉黛也清新动人,又何惧妆容残损呢?”
林惜伸手拉住他,细细端详了片刻,而后笑着道:“观澜那话虽初听着有些不着调,但在我听来却是欢喜得很。”
“你有何欢喜的?要我说都怪我平日里将他们宠坏了,才由得他们这样打趣我。”长孙砚一听她这样说,顿时便有些不乐意了,使了使力,想要将自己的手抽出来。
“你瞧瞧,放在他们身上都清楚的道理,怎么到了自己身上反而钻牛角尖了?”察觉到他的动作,林惜不松反紧,拉着他的手便将人搂到了怀里。
“什么?”长孙砚被她这话说得越发迷糊了。
“因着你的宠爱,他们才敢以奴仆之身打趣主子,而因着我的喜爱,你才会‘恃宠而骄’,在新婚第二日便朝着我发脾气。”
“这两者虽不尽相同,但却都有共通之处,那便是这个‘恃宠而骄’之人对身后之人有着全然的信赖,知晓他不会因着自己的所作所为而生气恼怒。”
“人人只道长孙家大郎君端庄持重,乃是京城郎君的典范,宜室宜家的魁首,与你初见之时,我亦是这样想的。”
“可后来与你定亲,日久相处下来,我方才知晓,你不是那庙中无欲无求的观音,抛开那些世人家诸于你身上的虚名来看,你也不过是个肉体凡胎的凡人。”
“你也有七情六欲,也有喜怒哀乐,逝者如斯夫,往事暗沉,我并无溯回的本领,亦不能大言不惭地要求你忘却前尘。”
“可往后的日子里,我却不想与你一生都只做那相敬如宾,白首如新的俗世妻夫,你如今在我面前会哭会笑,会羞赧无措,会恼怒生气,如此鲜活的模样,怎能不叫我心生欢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