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世兰被颂芝这一连串的哭诉搅得头晕,好半晌才理清思绪。额角的抽痛让她忍不住轻嘶一声,眼前浮现出昏迷前的画面——
那日趁着府里长辈兄长都不在,她换上男装,带着颂芝偷偷溜去了城郊庄子。二哥年羹尧新得的那匹照夜玉狮子正在马厩里踢踏,通体雪白的骏马在阳光下像团会动的云,鬃毛飞扬时仿佛有银光流淌。
“姑娘使不得啊!”庄头急得直搓手,“这马性子烈得很,二少爷都摔了三回才……”
她当时哪听得进劝?执意要过把瘾。谁知刚翻身上马,那马儿就人立而起,碗口大的铁蹄在空中乱蹬。她记得自己死死攥住缰绳,耳边是颂芝变了调的尖叫,随后便是天旋地转——
“嘶!”
年世兰下意识去摸右腿,指尖碰到硬邦邦的夹板。再往额上一探,果然缠着厚厚的纱布。这会儿冷静下来才觉得后怕,若是摔得再重些……
“小姐别乱动!”颂芝端着药碗急匆匆回来,见她动作吓得脸都白了,“张太医说您这腿伤可得养三个月呢。”小丫头说着又要掉泪,“都怪奴婢没拦住您。”
窗外忽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还夹杂着玉佩叮当。年世兰心头一跳,慌忙把被子拉到下巴——这个动静,定是二哥来了!
她心虚地闭上眼,却听见意料之外的温柔嗓音:“岁岁,感觉怎么样,还有哪些地方难受。”
年羹尧立在床前,月白长衫下摆还沾着泥点,一只手拿着个小罐子,另一只手却轻轻覆上她额头:“还疼不疼?”
年世兰鼻尖一酸。二哥掌心的温度透过纱布传来,和记忆里一样干燥,温暖。
“那匹马……”年羹尧突然开口,在她紧张的目光中微微一笑,“等你养好伤,二哥教你驯它。”
年世兰乖顺地点点头,发丝蹭在锦枕上发出细碎的声响。年羹尧见状,冷峻的眉眼又柔和几分,嘴角噙着无奈又宠溺的笑。他接过颂芝手中的药碗,指尖试了试温度,这才舀起一勺棕褐色的汤药。
年世兰嗅到浓重的苦味,下意识皱了皱鼻子。年羹尧早有准备,变戏法似的从袖中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