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抢步上前,袍角带起一阵风,却在距离朱元璋三步之遥时生生刹住——记忆里父皇雷霆震怒时的模样让他本能地迟疑。
可眼前这个颤抖着倚柱、白发凌乱的老者,分明不再是那个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开国帝王。
“父皇!”他终于颤声唤道,声音带着压抑的哽咽。
朱元璋缓缓转头,布满血丝的双眼空洞无神,朱标仿佛看见二十年前父亲背着他躲避元军追杀时的疲惫,此刻却更显苍凉。
他顾不上礼数,单膝跪地握住那只青筋暴起的手,触手一片冰凉:“您切莫伤了龙体”
“标儿”朱元璋的声音像是从极远处飘来,枯瘦的手指死死攥住他的衣袖。
“朕错了吗?那些祖训那些苦心”朱标望着父亲眼底从未有过的惶惑,突然想起儿时趴在父亲膝头听他讲述市井疾苦的时光。
此刻天幕上残存的祖训条文在暮色中明灭不定,他终于鼓起勇气将父亲颤抖的身躯揽入怀中,如同幼时父亲护着他那般:“您殚精竭虑为子孙谋划,只是只是世事难料”
风卷着落叶扑在两人身上,朱标感觉肩头一片湿热。
开国帝王的呜咽声微弱却震耳欲聋,他仰头望向渐暗的天际,突然明白,父皇用尽一生筑起的铜墙铁壁,终究挡不住岁月与人心的侵蚀。
朱标跪在冰凉的青砖上,抬头望向父亲布满血丝的双眼,喉结艰难地滚动,说道:“父皇,祖训是铁打的规矩,可天下是流水的人心。”
他伸手接住一片飘落的枯叶,掌心微微发颤,“当年您带着将士们啃树皮、嚼草根打下江山,如今朱家子孙却用百姓的血汗堆砌琼楼玉宇,这不是您想看到的。”
朱元璋猛地踹翻一旁的石凳,声响惊飞了檐角栖息的寒鸦。
“你懂什么!朕定下的藩王制度,是要让朱家人永远握稳江山!”他的声音里带着病态的执拗,可颤抖的尾音却泄露了内心的动摇。
朱标突然扯开官袍,露出胸口狰狞的旧疤——那是多年前为保护弟弟们,在叛乱中被流矢所伤留下的印记。
“儿臣这条命都是为了朱家江山捡回来的,怎会不明白您的苦心?”他的声音带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