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下意识攥紧裙裾,喃喃道:“原以为不过是调几个人、颁几道令,却不想内里藏着这般乾坤。”
反观耶律拔芹,指尖绕着鬓边发丝,神色波澜不惊。
辽国的权谋倾轧,她自小便在她耳中听出了茧子,此刻不过轻轻颔首:“这般手段,倒与我契丹老可汗分化部落的法子有异曲同工之妙。” 话虽如此,眼底却难掩对梁王筹谋的赞赏。
正说着,三人已行至枸桔巷口。
话说这枸桔巷的渊源,还得往前梁永安年间说起。
此巷坐落于长安东北龙首原余脉,地势比皇城足足高出七丈有余。虽说能将大半个长安城尽收眼底,却也因坡道陡峭、漕运艰难,生生被繁华撂在了后头,倒像是被遗落在珠玉堆里的顽石。
巷尾有一方寒潭,方圆百亩,据前朝《京城杂记》所书,每至隆冬,潭面凝霜结凇,恍若玉树琼枝,故而唤作 “落凇潭”。
潭边遍植枸桔,春末白花胜雪,秋来金果悬枝,偏偏枝干上倒刺横生,倒成了天然屏障。
前梁户部郎中薛衡曾作《枸桔赋》,笑称此树 “护贫守拙”,倒也应了这巷子百年来不慕繁华的脾性。自周末便是流民栖身之所,到了前梁,反倒成了清流官员避世的清静去处。
此刻日头正好,杨炯立在青石牌坊下,望着眼前焕然一新的巷陌,唇角勾起一抹志得意满的笑。
原来这巷子经他一番整治,早没了往昔寒酸模样。
一年前,他命人引潭水入暗渠,九曲清流环宅绕院,叮咚水声不绝于耳。那些虬曲的枸桔老树,半数得以保留,又移栽了樱花点缀其间。
正是暮春时节,粉白二色交相辉映,樱花如云似霞,枸桔素洁如雪,青石板路上光影斑驳,倒像是把天上的云锦裁碎了铺在人间。这般景致,直叫人恍惚以为误入了蓬莱仙境。
杨炯抬手遥指巷中宅院,笑叹道:“昔日漏雨的土坯房,如今也换了筋骨。”
耶律拔芹与王修顺着他指尖望去,但见青砖黛瓦层层叠叠,看似素净无华,檐角飞翘处却嵌着琉璃漏窗,在日光下折射出细碎金光,倒像是粗布衣裳上缀着的明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