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成德接着说道:“可臣的这条命是高先生给的,不能让他继续流落了。”
死后六十年,高瑛才得到了应有的评价,他无子嗣,若非高太皇太后,高家人早就忘了他了。
如今的永安侯唤作高君濂,还是个少年,眉眼尚未展开,他跪在李成德身前,恭敬道:“见过大司马!”
“起来吧。”李成德有些疲惫,“高先生的谥号议出来了吗?”
高君濂小心地答道:“是文贞。”
文贞是大郑文臣所能获得的最好谥号了,眼下大郑都由李成德把持,众人哪敢触他的霉头
再者高瑛除了和太皇太后那点私情外,品行并没有什么问题,称得上霁月光风,功业更是泽被千秋。
但李成德只是点点头:“文人的事老夫不懂,不过你是将门之后,怎么这样文弱看着和那些书生差不多。”
高君濂苦笑:“回大司马,大郑武勋式微已久,莫说高家这样的侯爵,便是几家国公都弃武从文了,将士们亲冒矢石才得来的军功,文官几句话便成了罪过,我们也得考虑爵位是否能传承下去。”
“这倒是实话。”李成德颇为认同,“大郑到了今日,皆是那群口口声声圣贤的混账所致!”
他是武夫,天然地和读书人不对付,高君濂也不畏惧,答道:“历来盛世,文武缺一不可,大郑偃武兴文太过,以致今日。”
武勋的祖辈们随着太祖高皇帝南征北战,换来了世袭罔替的爵位,可如今呢?
喝兵血,吃空饷,打了胜仗也没有奖赏,李成德命大,从无数次险境中活了下来,许多袍泽却再也回不了家了。
这番话不似少年能说出,李成德不由夸赞道:“你倒是个明白的。”
他话锋一转:“高家莫不是又想要一次从龙的大功”
高君濂仍是笑着:“高氏起于青萍。”
“好,那你便去老夫孙儿那里吧,二郎虽有几分勇武,却还是太年轻了。”
李成德似乎累了,高君濂当即告退:“谢大司马。”
下一个要见的是道宗行走乔桢,他仍是一身素色道袍,面容平静:“贫道见过大司马。”
李成德当然不能怠慢,赶忙说道:“乔仙长,请上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