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锐利的目光迅速扫过人群,定格在了第七个妇人身上。只见她身着粗麻衣裳,左衽系得乱七八糟,领口敞开,竟露出半截细丝软衣。这种细软的衣物通常只有富裕人家才会拥有,如今出现在这衣衫褴褛的妇人身上,显得格外突兀。在渐浓的暮色笼罩下,那丝质软衣微微泛着幽暗的光芒,仿佛隐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戚福下意识地伸出右手大拇指,轻轻地摩挲着腰间刀柄上缠绕的绳索。由于昨夜那场倾盆大雨,皮绳早已被雨水浸泡得发胀发软,失去了原有的韧性和紧实感。就在这时,一群乌鸦突然从角落里受惊飞起,它们扑棱棱扇动翅膀的黑影如同鬼魅一般,疾速掠过高高打起的棚角。
戚福继续默数着经过眼前的粮车数量,当数到第九辆时,远处高处的火把终于被点亮。然而,让他心头一紧的是,依旧没有看到那匹熟悉的青骢马踏着轻快的步伐,白色的鬃毛随风飘扬,冲破这片昏沉的暮色前来迎接。
一阵微风从西边吹来,带来了一股刺鼻的味道——那是糠粮与陈旧血液混合在一起所散发出来的酸腐气息。戚福皱了皱眉,缓缓转过身去。就在他抬脚迈步的瞬间,脚下忽然传来“咔嚓”一声脆响,原来是他不小心踩碎了半块已经风化的箭簇。那些细小的碎屑猛地扎入靴缝之中,尖锐的刺痛感瞬间袭来,如此清晰,就好似伯言临别时嘴角扬起的那一抹冷冷的嘲笑。
此时,前方不远处的火光摇曳不定的大棚内,浓烈的血腥味与潮湿的霉味交织在一起,在浑浊的空气当中沉沉浮浮。戚福快步走进大棚,只见伯言正单膝跪地,他宽阔的肩胛处原本包扎好的伤口再度裂开,暗红色的鲜血不断渗出,浸染了大片粗麻绷带。在微弱的烛光照耀下,那原本洁白的绷带上呈现出深浅不一的斑驳血迹,触目惊心。戚福那敲击在木案上的指节发出清脆而有节奏的声响,但这声音突然间就像被人掐断一般戛然而止。此时,木杯和茶盏中的水因受到震动而泛起层层细微的水纹,这些水纹如同镜子般清晰地映照出戚福那张骤然绷紧的下颌线。
就在这时,营帐之外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