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离人群,怀里的小人儿往下突然一沉,岱钦手臂下意识地用力,支撑住了沈鸢要放软的身躯。
“害怕就回屋。”岱钦低头望着沈鸢:“这次没有直接吐,倒是有进步。”
怀里的沈鸢撑着他的臂膀直起身,低头沉默。岱钦饶有兴趣地看她的头顶,想看看这个娇弱的王后要怎么被那鲜血淋漓的回忆吓哭。
如他所愿,沈鸢重新抬起头,脸色的确比之前更加苍白。
但她没有吓哭,只是低声问:“那个女人的死,就这么算了吗?”
虽然是亲王,但众目睽睽之下随意杀人,杀的还是个无辜的女人。沈鸢从小到大,身边所见所闻都是善意和蔼,父王母妃待人也从来亲切,哪里见过这种场面?
如今她认真地问汗王,清澈稚嫩的目光中显露着对这一切的无法理解。
岱钦道:
“一个奴隶出身的姬妾而已,死了便死了。”
“她很倔强,敢拿命和别人拼一拼。但她也很弱,太弱的人,在这大草原上活不长久,死,也不过就是早晚的事。”
“大草原上永远不缺的,就是喂养雄鹰的死人。能够早一步侍奉全知全能的长生天,她应该感恩。”
岱钦松开她提步向前。
“我还有正事要议,你自己回卧帐里休息。”他负手侧过脸来,道:“这次不要再随意出去乱跑。在这里没有什么绝对的安稳,要是你这副身板着了凉或者碰到了野兽,只怕随时一命呜呼。到那时管你是王妃还是公主,照样要像那个女人一样丧命。”
他抬了抬手,卧帐外等候的玉姿得了指令小跑过来,扶住了摇摇欲坠的王后。
“殿下…”玉姿在沈鸢耳边低声唤。
沈鸢伸出手给了她回应,道:“我没事,让我在这站一会。”
沈鸢立在卧帐外,眼前是汗王渐行渐远的背影。她又回忆起前一刻他和她说的话。
原来在这漠北的草原上,没有什么是永远稳定的吗?没有严密的秩序,没有森严的规矩,便没有绝对的安稳。纵使她已身为王后,也不过是依附汗王而生的脆弱生命,若是不幸身死,也是稀松平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