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韩炎已经尽力克制,可祁翀还是从他肌肉的细微跳动中感受到了他的痛苦,不忍地问道:“疼吗?”
“陛下放心,死不了!”韩炎强挤出一丝笑容道。
“都怪我,我只想着要为天下树立‘薄葬省用’的风俗,却没有考虑你的感受。当初在母亲随葬品这件事上如果能听听你的想法,你就不至于做出那样的傻事,也就不会受今日这份苦楚!元震那帮人为了一己私利执意反对均田,却又找不到合理的理由,便试图陷我于不义,却不想竟连累了你!”
见祁翀面露懊悔难过之色,韩炎忙安慰道:“陛下千万不要自责,都是奴婢自作自受。奴婢没有体谅陛下的苦心,任性抗旨在先,无视律法在后,更是差点成为了居心叵测之人用来对付陛下的工具!单凭这一点,奴婢便是罪大恶极,死不足惜!这顿打奴婢挨得不冤,陛下也不必心疼奴婢。”
祁翀摇摇头叹了口气:“唉!你总是这样,卑微到了尘埃里,逆来顺受的,仿佛自己就是个可以随时被丢弃的垃圾一般!可是,老韩,你也是个人啊!就不能把自己当个人来看待吗?你找金缕玉衣这件事虽然我不赞成,但毕竟还算是你做了一件自己想做的事,这证明你还是有自己的想法的,也只有这件事才让我感觉到你的确是个人!我希望你能向我解释甚至是争辩这件事的合理性,可你从头到尾没有为自己辩解过一句——你哪怕抱怨一句或者求个饶,都会显得你更像个人而不是件附庸于我的东西!”
韩炎愣住了,他有些不大明白祁翀这话的意思。内侍不该卑微到尘埃里吗?逆来顺受难道不是内侍的优秀品质吗?内侍能算个人吗?
渐渐地,他想起来了,他也曾经是个人!那时候他是侯府小公子,是宫里内定的驸马爷,是文武双全的栋梁之材!他不但是个人,还是个人上人!
可是,事情起了变化呀!人上之人一朝跌入尘埃,便连狗屎都不如了!
当初刚入宫的时候,韩渥教他的就是如何不把自己当人看——你是个阉人!阉人可以是屁、是狗屎、是牲畜、是任何东西,但就是不能是人!
接受自己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