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在这样的认知中度过了半生,又同样地将这种认知教给他的徒弟,期间他从未怀疑过这套理论的正确性,哪怕与韩渥反目成仇之后,他都不认为这种认知有什么问题!然而今日,他的主人却告诉他——不!你是个人!你应该有人的情感,哪怕是贪生怕死都行!
韩炎迷茫了!他无所适从了!他人生的信条再次遭受重大挑战!大脑死亡空白让他暂时忘记了一切,甚至忘记了身体的疼痛。等他再回过神来,却发现祁翀不知何时已经离开了。
次日一早,韩炎便被送回了自己家中。因为按照宫内厅的处置,他已经被革职并逐出皇宫、流放兴州,自然不能再住在宫里了。
马车停在门前,骆宁将韩炎背下车,慕青早就在门口等着了,见韩炎疼得满头大汗、龇牙咧嘴,禁不住簌簌落泪。自从得到韩炎和骆宁相继出事的消息后,她就慌了神,她一介江湖儿女,打打杀杀还行,遇到这种事却是束手无策,还是孙铨给她提了醒,她这才想起来去找韩菱想办法。韩菱虽然同样无计可施,但她比慕青强的一点就是,她知道该去求谁,于是便有了杜心悦的介入。
此时见儿子安然无恙,韩炎虽憔悴但也无性命之忧,慕青心里的石头落地,剩下的便只有心疼了。
“圣上不是你从小带大的吗?你不是救过他好几次吗?他就这么对你?”屋内只剩下慕青和韩炎二人时,慕青忍不住抱怨道。韩炎臀股之间皮肉尽失,多处白骨隐约可见,令人不忍猝视,慕青给他换药时看到这一幕便落了不少眼泪。
“不可对”韩炎刚要训斥慕青的无礼之言,突然想起昨晚祁翀关于“人”的那番话,便把话又咽了回去。在陛下心中,慕青这般抱怨的态度是否更符合“人”的性情?想到这里,他轻轻叹了口气解释道:“陛下也有难处,这也不是他的意愿。”
“他是皇帝呀!那皇帝不是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吗?”慕青显然不能理解这里面的弯弯绕。
“皇帝也不能随心所欲的!陛下要做的是关乎天下黎民的大事,哪能因为我就坏了法度?”韩炎边说边吞下一片止疼药,“陛下还赐了药呢,这已经是恩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