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望着朱元璋俯身擦拭太子嘴角血迹的背影,突然想起三更时分在太医院卦象中见到的星坠之兆。
朱标勉力抬起眼帘,恍惚看见父亲鬓角的白霜被长明灯镀上一层金辉。
他想笑,却被喉间翻涌的血沫呛出泪来——二十年前御花园里,也是这般风雪夜,尚是太子的朱元璋抱着出水痘的他彻夜疾奔,那时父亲铠甲上的冰晶也是这样闪着金光。
&34;说话!&34;朱元璋突然转身暴喝,玄色龙袍扫起的劲风竟将两盏长明灯拦腰斩断。
太医令的梁冠应声落地,在青砖上滚出令人心悸的脆响。
老皇帝踏着满地灯油逼近,手中玉圭抵住太医令咽喉:&34;太子的脉象,究竟&34;
暖阁外传来金吾卫换防的甲胄撞击声,三百锦衣卫的脚步声震得屋瓦积雪簌簌而落。
朱标挣扎着去抓案头那方沾血的虎符,却见父亲猛然僵住身形——奉先殿所有铜兽香炉的青烟竟在同一瞬间断绝。
太医令的喉结在玉圭下艰难滚动,他望着朱元璋映在窗纸上的剪影,突然想起当年为马皇后问诊时见过的、困在琥珀里的上古蜉蝣。
风雪声里,暖阁梁柱传来令人毛骨悚然的吱呀声,仿佛有看不见的重物正压垮这座百年帝殿。
琉璃灯影在朱元璋玄色龙袍上碎成万千光斑,太医令官袍前襟的冰晶正沿着团龙纹路向上攀爬。
鎏金博山炉里新添的犀角香突然爆出两点火星,将老臣苍白的须发映得如同鬼魅。
&34;风中…残烛。&34;这四个字从太医令齿缝挤出来时,暖阁三十六盏缠枝灯的火苗齐齐矮了三分。
朱标搭在锦衾上的手指突然痉挛,带翻了床头的鎏金药吊子,乌沉沉的汤药泼在朱元璋蟠龙靴上竟腾起青烟。
蟠龙杖扫过紫檀案台的破风声让九重帷幕无风自动,十二盏琉璃药盏在空中碎成齑粉。
朱元璋玄色袍袖卷起的香灰里,半截断裂的螭龙玉带突然发出金石相击之音——那是二十年前朱标加冠时他亲手系上的和田玉扣。
&34;好个残烛!&34;老皇帝喉间滚动的低吼震得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