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鼓声在金陵城上空回荡,户部值房内的烛火却愈发明亮。
陈寒指尖轻叩案几上那摞代金券流通账册,忽然将其中一页推至众人面前——松江府徐氏布庄的进料单上,赫然用朱笔圈出三处翻倍的采购量。
“诸位且看,徐家这半月购入的辽东紫貂绒,抵得上过去三年总和。”陈寒蘸着茶汤在桌面画了个圆,“代金券流通如活水,可若让一家独吞了水源……”茶渍在松江府位置洇开深痕。
礼部侍郎杨况猛地拍案:“去年北直隶粮市就是被晋商——”
“正是此理。”陈寒截住话头,从袖中抖出卷《巾帼工坊出货录》。朱幼薇娟秀的批注旁,密密麻麻标注着三十余家小织坊的代金券交易记录。
“徐家少东家为何狗急跳墙?”他指尖点在其中五处朱批,“这些作坊用代金券合购六锭纺车后,出货价比徐记低两成。”
值房外忽然传来织机声。
众人转头望去,月光下十几个玄武湖女工正推着改良纺车经过,车头齿轮反射着冷光。朱高炽若有所思:“前日松江码头报来,有布商联合压价收购代金券……”
“所以下官提议。”陈寒突然提高声量,惊飞檐下宿鸟,“凡持券超万两者,需在券引司登记货品去向。”
他抓起算盘噼啪作响,“比如徐家囤积的十万匹松江布,按市价折成代金券收购后,可分与北疆卫所、光禄寺采买及受灾州县,既平抑物价,又防奸商居奇。”
郑主事道:“陈大人说得轻巧,那些豪绅——”
“豪绅?”朱幼薇的声音从廊下传来。她怀抱的檀木匣“咔嗒”弹开,露出半截刻着波纹的铜尺,“物理院新制的"验券尺",明日就发往各府税课司。”
尺身掠过烛火时,隐约显出“巾帼”二字暗纹,“谁家囤券超额,尺上便会显出朱砂记。”
值房内落针可闻。陈寒忽然将茶壶倾倒在杨况的《货殖流通图》上,茶水顺着运河纹路蜿蜒。“诸公请看,若把代金券比作漕运,我们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