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写数字添一笔就能改,可这阿拉伯数字……”陈寒指尖点着布帛上第七行那个“7”,“您试试把短横改成长横?”
郑岩夺过炭笔狠狠一划,结果“7”变成了歪扭的“厂”字。周围顿时爆发出哄笑,连端着茶盏路过的老仆都呛得直咳嗽。
“那也不能因噎废食!”工部员外郎徐琏突然拍案而起。他腰间挂着的铜制量角器撞在案角,发出清脆的“叮”声。“下官昨日核验水车齿轮,光是‘叁佰贰拾伍度’就写满半页纸。若用新数,三两个符号就……”
“徐大人!”郑岩突然抓起砚台往地上一砸,墨汁溅在徐琏的獬豸补子上,“您这是要动摇国本!当年空印案血流成河,为的就是防住这些手脚!”
满堂霎时死寂。窗外的麻雀扑棱棱飞走,惊落了檐角挂着的铜制量角器。
朱允熥突然蹲下身,炭笔在青砖上唰唰写下“325”。他手腕一转,在数字上方添了道波浪线:“郑主事请看,若在数字上加盖波纹印,添一笔就露馅。”
“花里胡哨!”郑岩的官靴碾过数字,“户部每日过手多少文书?哪有功夫描这些花样!”
物理院角落突然传来银剪开合的脆响。众人回头,只见朱幼薇立在织机旁,手中剪刀正将一截错织的锦缎绞成碎片。她腕间的银镯晃到郑岩眼前,内圈刻着的“叁柒玖”三个数字在阳光下泛着冷光。
“郑大人,”她剪尖挑起地上一枚算珠,“您腰间挂的牙牌,编号可是‘贰仟壹佰肆拾柒’?”
郑岩下意识捂住腰牌,鎏金的“2147”在朱漆底上闪闪发亮。
“这……”他喉结滚动了一下,“这是工部特制的……”
“特制?”朱幼薇突然抖开刚织的样布,经纬间用金线绣着“2147”的阿拉伯数字,“您瞧,用新数记编号,比汉字省多少绢面?”
徐琏突然夺过炭笔,在青砖上疯狂列起算式。他写得那样急,笔尖都磨出了火星子:“诸位请看!核验齿轮角度时,用新数能省七成纸张!”
“荒唐!”郑岩的袖子扫翻了茶盏,“户部账册传承千年,岂能说改就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