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儿啊。”老人嗓音有些哑,“咱今日才明白,当年打下的江山……”他指向远处灯火通明的文华殿,那是他批了三十年奏折的地方,“早变得咱不认识了。”
朱标心头一紧,却见父亲突然用竹杖挑起石桌上的《金陵晚报》,头版赫然印着带插图的《垃圾分类歌诀》。老爷子眯眼念道:“‘瓜皮果壳归绿桶,煤灰碎瓷入灰箱’,这韵脚压得,比翰林院那些酸文强多了!”
陈寒适时递上盏温好的蜜酒:“老爷子,这才刚刚开始。等女子纺织作坊的布匹上市,您再去秦淮河畔瞧瞧……那些绸缎庄的掌柜,保管比胡商还会算账!”
“对对对!”朱元璋仰脖饮尽,酒渍沾湿了前襟也浑不在意。他突然拽过朱标的玉带,“老大,明日起你也别总窝在文华殿!跟咱去听听书……”老人眼中闪着狡黠的光,“现在茶楼里都讲《陈公案》,比《三国演义》还热闹!”
朱幼薇“噗嗤”笑出声。她想起说书人把夫君设计公厕的故事,说得如同诸葛亮草船借箭般精彩。最绝的是那段“如厕不冲水罚扫街三日”,愣是被编成了押韵的快板。
“父皇……”朱标刚要劝阻,却见老爷子已经蹲在地上,用竹杖划起了金陵城防图:“咱算看明白了,光在宫里种菜不行!”
杖尖突然戳向东南角的空白处,“这儿得建个更大的垃圾场,物理院说能炼出什么……”
“沼气灯。”陈寒接话时,瞥见老爷子靴底还粘着片馕饼屑。方才在夜市,老人非要亲自试试“可降解”标记的真伪,结果啃了半天的荷叶碗。
朱元璋突然起身,宫灯将他佝偻的影子拉得老长:“标儿,传旨给工部……”
他抓起石桌上的陶土模型,那是陈寒刚掏出的抽水马桶小样,“宫里的茅房,全照这个改!”
朱标接过那精巧的模型,发现底部竟刻着“洪武二十五年制”。他忽然想起父亲书房里那本被翻烂的《天工开物》,页边批注密密麻麻如蛛网。
“儿臣遵旨。”太子郑重行礼时,瞥见父亲腰间不知何时别上了“金陵小城管”的铜徽……准是哪个孩子偷偷给他别上的。
月光照在那枚小小的徽章上,映出个模糊的“净”字。
夜露渐重,朱元璋却执意要再去看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