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熙:……
这丫头究竟要气死谁啊。
看着咳得面色赤红的沈昱,她心里似乎长出了口恶气。
不是谋划多年,只为入赘王府吗?
行啊,那就看看他的决心有多大。
江熙状似嗔怪地回头看了阿翠一眼,勺子搅动汤药,把那堪比胆汁的药送到他干白的唇边,不由分说地硬灌进去,娇柔道:“三郎,你我二人的亲事,大可早日提上日程。”
朦胧的光影中,
沈昱轻挽的头发像黑色锦缎披落在洁白中衣上,左侧肩膀处,白衣剪开一道口子,更换了干净棉纱布。可能是起身动作稍微急了些,此时白纱上有斑斑血迹渗出。
他手臂支着身体,肩膀上的血点像花一样绽开,没两日就清瘦出棱角的脸上,黑眸凉薄,透着虚脱病气的目光死寂地笼罩着她。
在江熙强硬地喂药下,他薄唇紧抿,不肯张嘴,执拗地跟那瓷勺对峙。
片刻后,沈昱盯着她的眼神从深沉复杂变得清明。
他受伤一侧的手臂抬起,伸手握住她拿勺的手腕,挪开,单手端过瓷碗,仰头将药喝完。
平静得近乎妥协。
把碗递还给她时,他甚至扫了眼她身后的桌面,问:“还有一碗?”
从容得就像赴死前问刽子手待会要用哪把刀。
一时间,江熙觉得自己才像个令人憎恶的人。
她翩翩起身,将碗搁在桌上,故意当着沈昱的面手抚了抚肚子,发出一声冷笑,头也不回地甩袖离去,“阿翠,找人给郡马爷伤口换药。”
随即撑伞出了这方冷寂的别院。
江熙迈下台阶,穿过拱门,漫无目的地在大雨冲刷的石路上行走。
噼里啪啦的雨水砸在伞面上,溅起的水珠打湿她的裙角。
其实痛快也就一瞬间,
她心中更多的是一种惶惶不知归处的忧虑。
站在雨声清脆响亮的竹园边,江熙将细细的伞柄倾斜,仰头看着乌云挤挨的天空。
密集的雨水从整片灰色的天空落下来,被冷风吹到她脸上,让她睁不开眼睛。
她忙把伞撑正。
江熙内心深处,对于自己与自身角色的矛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