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明玥握紧短剑的手青筋暴起,却在触及父亲湿润的眼眶时泄了气。胡清婉望着父亲鬓角新添的白发,突然想起小时候骑在他肩头逛庙会的光景,喉咙像被塞了团浸了醋的棉花。
\"委曲求全不是耻辱,是活下去的本事!\"胡统勋抓起案上的凉茶一饮而尽,\"你们就当自己是他鞋里的草,硌脚了就拔,舒服了就留。只要能保住家族\"他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化作一声沉重的叹息。
曾德禄颤抖着将一叠地契塞进女儿怀中:\"明日开府大典,把青州最繁华的三条商街献出去。记住,要笑得比春日的桃花还甜,哭得比深秋的细雨还柔!\"他枯瘦的手指狠狠戳着女儿的额头,\"若敢露出半点反意,我现在就亲手杀了你们!\"
月光透过窗棂洒在四人身上,将他们的影子拉得扭曲又漫长。二女咬着唇,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却终究没敢落下。她们知道,从柳林被封镇北王的那一刻起,尊严与骨气,早就成了最奢侈的东西。
烛火在青铜镜上摇曳,胡清婉指尖的凤仙花汁晕染开胭脂的绯红,簪花的银钗却在发间颤出细碎声响。曾明玥握着犀角梳的手青筋微凸,墨发绞进梳齿时,她猛地扯断一缕青丝,鲜血顺着指缝渗进檀木梳妆台。
\"姐姐,这步摇可衬我?\"胡清婉举起鎏金点翠钗,镜中倒影却映出曾明玥将染血的断发塞进袖中。两个少女对视一眼,又慌忙别开脸——梳妆匣里的珍珠粉簌簌而落,混着胭脂香在暖风中凝成酸涩的雾。
书房内,胡统勋的额头几乎贴在传讯阵法的水晶球上,嘶哑的嗓音里裹着血丝:\"把冀州商会那批西域香料全运过来!就说是献给镇北王开府的贺礼!\"曾德禄抓着密信的手不住发抖,火漆印在烛火下熔成诡异的猩红:\"让青州城的伶人连夜排新戏!明日开府大典,定要让柳林眼前一亮!\"
阵法中突然泛起涟漪,家臣焦急的面孔在水雾中扭曲:\"大人!柳林的亲卫已封锁四州要道,所有物资进出都要查验!\"胡统勋的茶盏\"啪\"地砸在地上,瓷片飞溅间,他扯松领口的玉带嘶吼:\"那就把贺礼改成纯净原石!二十车不够就五十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