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弘毅唏嘘不已,他还记得刚离开河仙镇的初云号是何样热闹,即便得知入了幻境,可众人带来的欢乐不是假的。才不过一个月,怎么就成了这样呢。
他真是一点都无法预料将来。
初云号朝着浓墨前进,小心翼翼地划开了群山,掀起一片涟漪,入目可见都是苍凉。窗外静之又静,连灯油滴落都听得一清二楚,摇摇晃晃,居然凭空爆开了一层金花。
可这哪里有吉兆,烛光独独照亮了姜云清手上的银铃,扯出一条长长的温红,刺得他眼疼。银铃从未有过声响,如今随着主人的离去彻底黯然了,埋下华鲸后,这就是明芃唯一在世的东西。
姜云清已经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算个活人,浑噩度日,觉得太漫长了,也很难熬。他总恍惚身边还有明芃叽叽喳喳闹他的声音,转念一想,那是待在渝州的日子。
原来都过了这么久吗,他怎么一点都感受不到。
姜云清从未想过会失去明芃,他发泄了所有情绪,仍感心口被堵住,闷闷的,又极其尖锐,好像是凿开了什么东西,那点空洞填不满,他一直在下坠。独处空室的人最是敏感,外界一点动静便能触动心绪,夜里万籁俱寂,落下来的每滴蜡油都像自己生命的倒计时。
悲痛不得完全,恨也不得绝对,他只是一个劲地坐着发呆。
泪痕越生越长,就在烛光照不到的脚下,有朱雀雕花屏风散落的残影,经风一吹就摇晃个不停。几经岁月,徒增回响,最后慢慢地爬上了他的腿。再定睛一看,金兽爇换成了火盆炭炉,而他就背靠着那张屏风。
身边的人也已经轻轻唤了他好多声。
屋里不曾点灯,画面风尘仆仆,像荒置了数年,变得又老又旧。唯一的光源便是那盆炭火,可怜巴巴地映着几块地砖,挪近了也很冷。他费了不少力气才从这些记忆里找回自己的名字,趁着光还在,他们都看清了对方的脸,一个苍老,一个颓废,就和这间屋子一样,竟都没有活气可言。
那老人张嘴还想再喊,他提手嘘了一声。
老人便低下头,哆嗦着拢起手炉撒出的炭灰,可惜灰湿透了,到最后怎么都扫不干净。
屏风就这样隔开了两个世界,屋内坐着行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