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星云的意识十分模糊,他感觉自己的身体正被剧烈地挤压、拉扯。
强行从一个温暖又狭窄的地方拽了出来。
周围充斥着粗重的喘息和女人痛苦的呻吟,夹杂着医生不耐烦的催促,以及新生婴儿微弱的哭声。
他出生了,降生在一间隐匿于偏僻山村中的黑诊所里。
这里没有明亮的消毒灯,也没有婴儿床,甚至没有人轻声说一句“恭喜,是个男孩”。
屋内光线昏暗,只有一盏瓦数很低的灯泡孤零零地挂着,发出幽黄的光。
灯泡上结满了油污和灰尘,像好几年都没擦过。
一个满脸麻子的中年男人戴着沾满血污的塑胶手套,脸上没有任何表情,麻木冷漠。
他随意地用一条泛黄发黑的旧毛巾将刚出生的任星云擦拭了两下。
像擦一块冰冷的肉一样粗暴,然后漫不经心地往旁边的破木板床上一丢。
“生了,是个男的。”
“先躺着吧,过会儿再抱走。”
彻骨的寒冷。
这是他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个感受。
潮湿的冷气像浸透了他的皮肤,冰凉彻骨地往骨髓里钻。
他本能地蜷缩着身体,想要躲避这种刺骨的冰冷,却发现怎么也躲不开。
空气里飘着浓浓的碘酒味、铁锈味,还有发霉木板散发出来的霉臭气息。
各种味道混合在一起,形成了一种令人作呕的气味,不停地钻进鼻孔。
他无法睁开眼睛,也动弹不得,只能勉强发出细弱的哼哼声,根本没人注意到。
诊所外,几个男人正在大声吵架,吼声里夹杂着“欠钱”、“打牌”、“王八蛋”等杂乱无章的字眼。
屋内也不平静,有人粗暴地拉开抽屉翻找东西。
杯子和碗筷撞在一起,摔落在地发出清脆而刺耳的响声。
空气中没有半点温情,有的只是烦躁、焦虑和明显的不耐烦。
一只粗糙的大手毫不温柔地将他拎起来,像是拎起一条不需要的小狗一样,随意扔到了更偏远一点的角落。
他想哭喊,却连哭都发不出声,只能无助地哼哼两声。
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