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stone。刚大学毕业,是个摄影师,姐姐要是想拍写真,我可以免费效劳。证件照也可以,凡是涉及拍照的,姐姐都可以找我。姐姐,阿胶现在吃吗?我帮你拆开。”
我在一旁默默听着。这俩没羞没臊的东西,一口一个“妹妹”“姐姐”的,叫得比我还起劲。不知道的以为车里坐着四个兄弟姐妹呢。不过他们这番热络的攀谈,还是起了效果的,妹妹的神情明显比刚才放松了一些。
她身体前倾,把手肘支在了扶手盒上。我见她手背红红的,怕她冷,立马调高了空调的温度。车子行进间,她的眼睛一直盯着车头的挡风玻璃,时不时问一声“还有多久到”。然而天公不作美,路上遇到一起追尾事故,导致我们的车被堵了好一会儿。
堵车时,透过后视镜,我偷偷端详起了妹妹的容貌——比雪中见面时看得更清楚,更仔细——浓眉,高鼻,卧蚕眼,下巴方圆。若非她长发披肩,说话声温婉柔和,我一定以为自己是在照镜子。三十几年前,我们的五官出自同一套磨具,就和我们身体里流淌着的血液源自同个泉眼是一样的。这是世界上另一个我,一个女版的我,一个生活在济南的我。
才三十出头,她的头上已现出几丝白发,眼角和额头也有了皱纹,眼神中不免露出几分过度操劳后的疲态。而那暗黄色的脸颊上布着的几点雀斑,腮帮上那对会说话的酒窝,却又给人一种青春的活力。
谁要是娶了妹妹这样又勤劳又美丽的女人,定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玫瑰村要是举办乡村小姐比赛,我猜想,妹妹一定独占鳌头。要是在古代,能配得上我妹妹的好歹也该是村里一等一的美男子或是才华横溢的秀才。但这些都是我的臆想。事实上,妹妹的丈夫既不美,也无才。当她领着我来到菜市场后,我第一次见到了她的丈夫——一个长着朝天鼻和招风耳男人。如此样貌着实让我失望。看来村蜂口中“吴猪头”的外号并非无中生有,实在是形象生动。
吴猪头的肉摊在菜市场中央。我们过去时,他的摊位正被一群人团团围住,吵架声此起彼伏。妹妹喊了一声“吴钱”。吴猪头在人堆里踮起脚,看见是自己老婆来了,如同看见了救命稻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