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自己拥有着一个完整又幸福的家庭,他常常很难想象张玉阳过得到底是怎么样的日子。
即使无法感同身受,即使作为旁观者,他仍旧能够感受到那份绝望。
那样黑暗的人生,光是想象,就能让人觉得压抑,喘不过气来了。
“如果你是张玉阳,会恨自己的父亲吗?”
“会。”易钰试图缓和气氛,“我是妈宝男,要是有人敢这么对易女士,我肯定弄死他,不管他是不是我爸。”
“你有这样的想法,那张玉阳会不会有呢?”
“……”易钰突然说不出话了。
“你不用急着给他解释,就算是脾气再好又怎么样呢?不反抗,难道就是说心里一点怨怼没有吗?被虐待那么多年,如果是我,这个刀子可能早就捅上那个畜生了。”
顾铮说这句话的时候很平静,他没有易钰那么强的同理心,就事论事,冷静地在阐述事实。
“也可以理解为,张玉阳迟早要对自己的父亲动手,只不过是时间早晚罢了,任何人都无法阻止,这个想法可能一直埋在他的心底,只不过现在实施了。”
“对他来说,反而可能是一种解脱。”
“易钰你要知道,这样扭曲的家庭,不可能培养出那么善良的孩子。”顾铮道,“张玉阳也一定有某种暴力的倾向——我这样说并不是为了指责他什么,有这个倾向跟成为这样的人是完完全全的两码事,张在这之前,他并有伤害过任何人。”
“我说这些,是事实,也是想让你别那么难过,我并不擅长分析别人的心理,这些都是显而易见的事实,永远不要把一件事情想象的那么糟糕,每个人的人生都是不同的,你不要总是把自己带入到里边去。”
“好。”易钰心不在焉地听着,手指不住地在顾铮腿上划来划去,力道时轻时重,划了半天,才轻轻地说道,“我知道了。”
“你知道什么了?”顾铮摸了摸易钰的头发,捉住了那只乱动的手,哑声道:“别到处乱碰。”
“……”易钰低头看了一眼自己作恶的手,脸颊慢慢染上了不易察觉的红晕。
“对不起哦。”易钰抬头,没脸没皮道,“我真不是在故意耍流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