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放下汤匙起身,绣着缠枝莲的裙摆扫过脚踏时,廊下忽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乔瑾扶着绿萝的手站稳,便看见周公公领着两个小太监匆匆转过游廊,原本拧成麻花的眉头在看见她时骤然舒展,眼角的皱纹都堆成了笑纹。
“哎哟,宸嫔娘娘可算让奴才遇着了!”周公公弯腰时,腰间的鎏金钥匙串叮当作响,“皇上今早批折子动了肝火,到这会儿午膳还没进呢,奴才正想着……”
他忽然压低声音,目光在乔瑾素白的襦裙上扫过,“娘娘若是肯去乾元殿走一趟,皇上见了您这张天仙似的脸,指不定气就消了大半。”
绿萝握着乔瑾的手猛地收紧,指尖掐进她腕间青紫未愈的伤痕。
乔瑾却忽然轻笑出声,那声音像碎玉碰在冰面上,清凌凌的不带半分温度。
她垂眸拨弄袖口的缠枝银线,看日头在周公公油光水滑的朝珠上滚成一粒金珠,才慢悠悠开口:“周公公这话说的,皇上的气岂是臣妾这等愚人能解的?再说了……”
她抬眼时睫毛在眼下投出细碎阴影,“后宫嫔妃那么多,自然有能将皇上哄高兴的。”
周公公的笑容僵在脸上,额角沁出细汗。
他下意识往乾元殿方向望了眼,喉结滚动两下,忽然换上副更谦卑的神色:“娘娘这话折煞奴才了!皇上今早还念叨着娘娘宫里的白梅开得好呢,您就当……”
他忽然瞥见乔瑾鬓边松落的玉簪,灵光一闪,“就当替皇上消消肝火,也算积福不是?”
绿萝正要开口,却被乔瑾轻轻摇头止住。
“既是皇上吩咐,”她指尖抚过腰间空落落的玉佩挂绳,语气淡得像在说今日的云脚薄了些,“绿萝,去取那件月白缂丝披风来。”
转身时,袖口不经意扫过案头的空香炉,炉中倒映的日光碎成金箔,恍若昨夜他拂袖而去时,扫落的那片梅瓣。
周公公忙不迭在前头引路,鞋底在青石板上擦出细碎的响。
乔瑾踩着自己投在游廊的影子慢行,听绿萝在身后轻声叹气,忽然想起晨起时那截系在白梅上的红绳——此刻该是被晨风吹散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