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那事她记得清楚,芳答应不过是想给病重的娘送银子,被宁贵嫔的人堵在巷子里,第二日就被发去浣衣局,再没见过天日。
日光掠过乔瑾泛青的鬓角,她忽然想起今早给皇上奉茶时,那人指尖还绕着她的发丝说“晚间来用膳”,此刻却觉得那温度比这青石板还凉。
“皇上他”绿萝刚开口,就被乔瑾抬手止住。
只见自家娘娘望着西斜的日头,睫毛在眼下投出细细的影,像落在宣纸上的墨线,半晌才轻声道:“他昨儿还说宁贵嫔的《女戒》抄得工整呢。”
这句话尾音极轻,却像一根细针扎进绿萝心里,让她想起上回乔瑾被掌嘴,皇上也是笑着说“贵嫔管教得对”。
终于挨到酉时初,翡翠伸着懒腰踢了踢软垫:”行了,贵嫔娘娘说两个时辰,这会儿该去领赏了。”
她施施然转身时,裙摆扫落乔瑾鬓边一朵落花,金铃铛在暮色里响得刺耳。
乔瑾扶着绿萝的手起身,膝盖刚弯便听见“咔嚓”一声,眼前骤然泛起金星,整个人踉跄着撞进绿萝怀里。
“娘娘!”绿萝慌忙扶住她后腰,触到一片冷汗浸透的绸缎,忍不住哽咽,“您瞧这膝头,必定是肿得不成样子了”
乔瑾咬着唇摇头,任由她半搀半扶地往回廊走。
偏僻的西角门连个值夜的小太监都没有,只有几盏宫灯在暮色里晃着,像浮在水上的鬼火。
转过九曲桥时,迎面撞上珍婕妤的软轿。轿帘掀起一角,露出半张敷着珍珠粉的脸,眉梢微挑:“这不是宸嫔妹妹吗?怎么瞧着走路……”话音未落,人已踩着金线绣鞋下来,月白披风扫过满地碎红,眼神在乔瑾发颤的膝头打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