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过庭自然也明白其中关节,但他神色不变,恭敬回道:“回官家,全德民入宫尚不足两月。此人行事倒也算谨慎,平日里在内侍省当差,除了本分事务,便是与张总管走动较多。只是……臣遣人暗中查访,发现此人入宫前的履历,确有几处模糊不清之处,似乎被人刻意遮掩过。其言谈举止间,偶尔会流露出一些与寻常内侍不同的见识,对宫外之事,特别是军州地理,似乎也并非一无所知。”
赵桓的指尖轻轻叩击着桌面,目光转向垂首不敢言的张望,语气平淡却带着一丝不容错辨的压力:“张望,此人是你引荐入宫的。你当时言其家乡故人之子,逃难入京,伶俐可靠。如今看来,这‘伶俐’或许不假,但这‘可靠’二字,怕是还要打上一个大大的问号啊。”
“奴婢……奴婢有罪!”张望“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声音带着颤抖,“奴婢识人不明,引荐匪人入宫,险些……险些危及官家与社稷!请官家降罪!”
“起来吧。”赵桓的语气听不出喜怒,“此事尚无定论,朕也并非全怪罪于你。只是日后引荐内侍,务必将底细查探清楚,宫闱之内,不容许有半分不洁之物。”
“奴婢谨记官家教诲!日后定当慎之又慎,万不敢再犯此等过错!”张望磕了个头,这才战战兢兢地爬了起来,后背已是一片冰凉。
赵桓这才将目光重新投向陈过庭:“金人亡我之心不死,汴京城内,乃至这深宫之中,焉知没有他们安插的眼线?全德民的出现,时机太过巧合,履历又经不起推敲,不得不防。”
“官家的意思是……”陈过庭试探着问道。
“朕的意思是,继续给朕盯紧了!”赵桓语气一沉,“查!务必将他的底细给朕查个水落石出!朕倒要看看,是何方神圣,敢将眼线安插到朕的身边来!不过,在没有确凿证据之前,莫要打草惊蛇。或许……这条鱼,还能钓出更大的鱼来。”
“臣明白。”陈过庭沉声道,“臣会加派人手,务必将此獠的根底挖出来。”
“善。”赵桓微微点头。他拿起案几上那封来自江南的密信,对张望道:“将此信念与朕和陈卿听听,看看江南那边,又给朕带来了什么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