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眼看去,田野里那边更是金黄一片,稻谷到了收获的时候。
所有人村庄都开始忙碌起来,家家户户都在抢收稻谷,学校也例行放了七天农忙假,让学生回家帮忙割稻、打谷、晒谷。
整个村子都在动,谁家都不闲着,连狗都跟着跑得满身汗。
田埂上全是汗津津的人,打谷机“突突突”吼得地皮都颤。
割稻子的人跟弯虾米似的弓着腰,镰刀唰唰过处,稻秆子扑棱棱倒成一片,泥里留着的根须能有半掌高,隐约能看见些绿汪汪的茬口在冒着白浆。
打谷机边儿站着的人,抱着稻捆就往滚筒上撞,谷粒跟爆豆子似的噼里啪啦往木槽里蹦,有着许多碎壳到处飞溅而出。
空地上扔着个豁口铁壶,里头晃荡着水多米少的稀饭,能解渴又能填肚子。
一家人也不讲究,瞅空就跑过来,仰起脖子咕咚咕咚灌上一大口。
用脖子上搭的脏毛巾胡乱抹把嘴,又弯腰钻进稻田里割禾,或是跑到打谷机边踩踏板。
打谷机木槽满了,家里的男人就会光脚踩进谷堆里,抓起簸箕哗啦一铲,倒进放在边上的箩筐。
再把扁担往肩头一撂,顺着田垄把箩筐挑回家去。
村头的大晒谷场是晒稻子的主场地,可地儿就那么大,哪家不想占块敞亮地界?
天不亮就有人扛着竹耙子去占地,拿块破草席往地上一铺,就算圈了地。
来晚的只能在场边犄角旮旯铺稻子,要不就摊在石板路上。
几乎每一年都为场地吵架。
婆娘们能从天亮骂到天黑,吵得脸红脖子粗是常事。
汉子们狠起来,能抄起竹耙子干仗,弄得头破血流也不是什么稀奇事。
周兴辉分到的三亩地全种了萝卜,没资格凑农忙的热闹,可他没让工地上的人接着干活,而是放了好几天的假。
新房子就差封顶,一家六口人先住了进去,挤在一间屋里,好歹比住露天工棚强。
屋里堆着成捆的钢筋,水泥袋子码得跟小山似的,地上还有没铲干净的水泥疙瘩,走路稍不留神就磕得脚趾头疼。
可就算这样,也比原来的瓦房强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