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天坐在木头床边发呆片刻,被嗡嗡作响仿佛不堪工作重负的风扇声叫醒。
她搓搓脸,趿拉着廉价的塑料凉鞋起身,关了风扇,去没有隔断的堂屋饭桌上,端起粗陶碗,把晾着的凉白开一口气喝完,精气神彻底回来了。
这个身体叫何天,家里一个腿有残疾奸懒馋滑的爸,一个智力障碍的妈,还有个因为难产缺氧导致脑瘫的哥哥,和唯一健全的何天。
面对这样的天崩开局,何天真的很想杀人。
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谁,从哪里来,最终的结局会是什么,没有具体任务,当然,也没有任何跟其他人相关的记忆,只知道自己会不断地穿到别人身体里,代替别人过一生。
说是代替,但是何天知道,从醒来那一刻起,就是她自己的人生了。
天崩开局也是开局,活着就会疼会死,当然,有好日子过也会有幸福感,一切都需要自己去创造。
这时候门外传来一串脚步声,何天放下碗,又倒了一碗水晾着。
一个形容枯槁的女人,慢慢走进来,对上何天的目光,晒得黝黑泛红的脸上露出憨憨的笑容。
可能是天太热,渴急了,女人顾不得染满青草汁的双手,过去拿起粗陶碗就要喝水。
何天在记忆里搜寻一秒,就知道这是她那精神错乱的母亲。
看见她捧着碗,赶紧伸手夺下来,大声跟她说话。
“刚倒的烫嘴!”
说着何天还做了两个被烫到的动作,女人不理解的表情变得讪讪,笑着缩回手。
何天拂去她头上的草芥,在案几上红色大搪瓷盘子里找个空碗,把热水来回倒,荡温了,还从罐头瓶子里挑了一点白糖放进去,递给母亲喝。
女人看见糖,眼神先是一缩,随后惊喜的捧过来,咕咚咕咚喝完。
不经何天的父亲何世华允许,家里的吃食她是不被允许触碰的,不然就可能招来一顿好打。
不过何天给她的就不同了,她可没碰。
傍晚在外头晃晃悠悠的何宁也回来了,但是一直到天黑,才看到一瘸一拐的何世华,浑身烟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