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雅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手里那份画着红圈的规划图显得格外刺眼。
“高大叔我实地考察过,这块地向阳平坦,最适合做我们第一期观赏药花的试验田至于地上的药苗,我们可以移植或者补偿……”
“移植?”高老三的嗓门陡然拔高,指着周雅的鼻子就骂开了,“你个城里来的黄毛丫头懂个屁!那不是药苗!那是我养了三年的育苗地!是咱们百草堂的‘育儿所’!那土,是我一担担从后山挑来的腐殖土,养了三年才养肥的!你跟我说移植?移出去一棵都活不了!”
周雅被吼得退了半步,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她受过顶级的商业培训,却从没在田埂上跟人这么吵过架。
“这是不理性的固执!为了整体利益……”
“我牺牲你个头!”高老三火气上涌,把锄头往地上一横,“那是我老汉的命根子!今天谁敢动那块地,就先从我这把老骨头上踩过去!”
动静太大,李亮玉和几个村民赶紧跑过来。
“三叔,周经理,有话好好说!”李亮玉夹在中间,急得满头大汗。
可一边是寸步不让的倔老农,一边是坚持规划的女经理,谁也劝不住,场面彻底僵住了。
“都怎么了,一大早火气这么大。”
一个平静的声音从田埂那头传来,林楚钦不紧不慢地走了过来。
他一来,围着的人自动让开一条路。
林楚钦没去评判谁对谁错,径直走到高老三身边,在那块争议的土地旁蹲下,伸手,从地里捻起一撮泥土。
他把土凑到鼻尖,闭上眼嗅了嗅,又用手指捻了捻。
“三叔,”林楚钦站起身,拍掉手上的土,由衷地开口,“这土,是活的。松而不散,润而不湿,光闻闻这土腥味,就晓得您老人家下了多少心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