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子慕坐在轮椅上,面前的石桌上摆着棋盘,却无心对弈,目光穿过花格,落在慕容浅身上。
两人目光相撞,慕容浅微微颔首,裴子慕则举起茶盏,像是隔空敬了一杯。
慕容浅忽然感到衣袖一紧,转头只见侯府三等丫鬟绿枝正慌慌张张后退,手里还拿着一个花瓶。"姑娘赎罪!我不是有意撞到你的!"
绿枝的声音带着刻意的颤抖,却在抬头时与秦氏的目光相撞。
秦氏正躲在假山后,用帕子掩着嘴,紧紧盯着这边。
"大姐!你的衣袖!" 慕容雪的脆嗓门穿透花影。
只见她三步并作两步冲过来,茜色裙子在草地上拖出细碎的花影,"笨手笨脚的!若是勾坏了大姐的衣裳,仔细你的皮!"
慕容浅垂眸望去,只见衣袖果然被勾在一根斜出的海棠枝上,枝桠上还缠着半根银线。
慕容雪却不管这些,伸手就去拽衣袖:"我帮大姐扯下来!"
她的动作带着惯有的泼辣,却在触到浮光锦的瞬间放轻了力道,她记得母亲说过,这料子比蝉翼还薄。
"撕拉" 声响中,众人齐齐倒吸冷气。
秦氏的指尖掐进掌心,嘴角勾起冷笑。
她今早特意让嬷嬷在勾住衣袖的枝桠上抹了鱼胶,任谁扯都会撕裂布料,尤其浮光锦早就被划出暗缝。
她仿佛已经看到慕容浅衣服当众撕裂,衣衫不整的狼狈模样。
堂堂侯府贵女,闹出这样的事,传出去还不被人笑掉大牙。
然而预想中的撕裂声并未响起。
慕容浅的衣袖竟顺着枝桠滑了下来,雪蚕丝特有的韧性让布料毫发无损,反而牵动了整根花枝。
刹那间,千万片海棠花瓣簌簌坠落,像场粉色的雪,落在慕容浅的肩头、发间、裙裾上,甚至有几片恰好粘在她眉心的银线海棠花钿上,宛如天成。
慕容雪望着大姐周身纷飞的花瓣,忽然笑出声:"大姐成了花仙子啦!"
她伸手拂去慕容浅发间的花瓣,累丝白玉冠上东珠坠子晃出流光,惊起几只停在枝头的蝴蝶,围着慕容浅翩翩起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