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谦迎着温客行认真的眼神,慷慨陈词:“温大人,我读书不多,但好歹记得几句话。
官不与民争利,朝廷多让一分利,百姓就多一点实惠,朝廷就多一分人心。
若为了区区四年税赋就害苦几千户百姓,这是捡了芝麻丢了西瓜,得不偿失。
温大人,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这事你不让我表态,我可以当没看见。
既然让我表态,我明明白白告诉你,以后这种土地一律按照垦荒令减免税赋。”
温客行低下头,从水桶舀一勺水,慢慢举到水壶上空,倾斜水瓢,看着清水化作一条水线,流进水壶。
今天奏疏只有六份,杨谦上午批完。
本来想请温客行多拿几份过来,温客行却说今日到此为止,明日再说。
杨谦批的不够尽兴,郁郁寡欢离开快雪楼。
他刚走不久,太师身影忽地出现在快雪楼二楼,只是脸色比以往更显憔悴。
冷凝如同影子,寸步不离左右。
温客行整肃衣衫,迎了上去。
太师走进静室,将杨谦批阅的奏疏翻了一遍,边看边摇头,忍不住冷嘲热讽:“这手字就像一堆喝了半斤酒的蚯蚓,歪歪扭扭,没眼看。”
温客行静静陪侍在旁,此时忽然开口:“公子初次接触政务,于军国大事极为生疏。
但他在政务上见解独到,以百姓之心为心,以百姓之利为利,颇有圣贤之风。
单从这一点看,比起那些心中全无百姓、只知鱼肉乡里的纨绔子弟强过千倍万倍。
太师,下臣以为,公子性情大变,此后大有可为。”
太师放下奏疏,慵懒的坐在太师椅上,手指极有韵律的拍打桌沿:“你说的对。
圣人有云:为政以德,譬如北辰,居其所则众星拱之。
圣人还说:民为邦本,本固邦宁。
掌国之重器,心性最重要。
只要心性不坏,时常以黎民百姓为念,有我精心栽培的文武班底辅佐,就算成不了一个雄才大略的圣君,至少也能成为守土安民的贤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