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翻出笔记本速记曲谱:\"这要是登在副刊,准能让那些捧昆曲的遗老们吵翻天。\"
\"那你要注明——\"她指尖点在他袖口的糯米渍上,\"演唱者:洗衣弄堂林黛玉。\"
梅雨时节,陈默抱着牛皮纸包在骑楼下躲雨。枣红油纸伞忽然斜进视线,林蝶衣绣着玉兰的缎面鞋踩出水花:\"陈大记者也有被雨困住的时候?\"
\"这可是要命的校样稿。\"他护着怀里的文件,\"淋湿了老王师傅能把我活铸成铅字。\"
她变出块绣着栀子花的手帕:\"拿这个遮着,比你们报纸防水。\"帕角还沾着百乐门的香水味,混着陈默身上的油墨气,倒酿出股奇特的暗香。
\"明日还你十块梨膏糖。\"
\"要城隍庙老字号那家的。\"她伞柄轻敲他皮鞋尖,\"可别拿老虎灶的糖稀充数,我舌头灵着呢!\"
周末弄堂飘着桂花香,林蝶衣端着青瓷碟叩响报馆后门:\"陈先生尝尝我炖的冰糖肘子,换你半张旧报纸包丝线。\"
陈默翻出过期的申报合订本:\"这上面可有蒋委员长演讲全文,林小姐的丝线身价不菲啊。\"
\"正好正好!\"她抽出文艺副刊,\"这段鸳鸯蝴蝶派小说裁成书签,夜里读来催眠。\"忽然指着社会版照片惊叫,\"这不是上个月拍我的那架相机嘛!\"
两人头碰头研究泛黄的版面,铅字间浮动的墨香里,老座钟当当敲散了一下午的光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