淳于越咳嗽一声:“陛下,此节还是按《秦记》所载更为稳妥,毕竟……”
“《秦记》?”李岩猛地抬头,“孤何时命人编纂过《秦记》?”
老人愣住了,从袖中掏出一卷竹简:“陛下难道忘了?上月您亲赐书名,命臣等以秦国视角重写列国史,这《秦记》的开篇,还是您亲自润色的。”
李岩接过竹简,只扫了一眼便如遭雷击。竹简上的字迹确实是他的笔迹,开篇第一句写着:“荆轲者,燕之逆贼也,假献图之名,行刺王上,其心可诛——”而他分明记得,自己上月指导的明明是《华夏通史》的编纂,从未提过什么《秦记》。
窗外的风突然变大,梧桐叶扑在窗纸上,发出沙沙的响声。李岩站起身,透过窗棂望向太学的碑林,那里新立的石碑上,“秦德水”三个大字被刻得棱角分明,却在阴影里显出“汉承秦制”的字样,一闪而逝。
“赵高,”他低声道,“去查查,最近太学里有哪些人动过古籍,还有……”他顿了顿,摸了摸藏在袖中的铜镜碎片,“把那个戴斗笠的人找出来。”
“诺。”赵高俯身应下,却在抬头时,目光落在李岩胸前——那里的中衣上,正渗出点点血迹,形状竟与方才铜镜碎裂的纹路分毫不差。
夜幕降临时,李岩独自坐在太学地宫,借着牛油灯的光翻阅《秦记》。当看到“荆轲被秦王以袖中匕首反杀”的记载时,他终于再也忍不住,将竹简摔在地上。匕首?他明明记得荆轲用的是徐夫人的匕首,而秦王当时根本没有武器!
“是谁在改我的记忆?”他对着空荡荡的地宫怒吼,回声撞在石壁上,惊起一群蝙蝠。在蝙蝠扑棱翅膀的声响中,他听见自己穿越前的声音在说:“历史是任人打扮的小姑娘,但考古证据不会说谎。”
他猛地转身,却看见地宫深处的石壁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排石刻:那是现代考古学家绘制的荆轲刺秦场景复原图,图中秦王腰间挂着的,分明是一把现代工艺的折叠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