丑时末,画案上漆金烛台快燃尽了,蜡油顺盏蜿蜒流下白垢,齐贞看着忽明忽暗的烛火,卷起画轴,用手帮它罩着风,火苗堪堪稳定下来。
估摸着时间差不多,小禄子端上新的烛台进来,正巧瞧到他用手罩着火,睡意散去大半,惊恐赶忙去看他的伤势。
“陛下……”
齐贞反应过来,眼神落到自己的手上,细入骨髓的灼烧感于他只有麻木,掌心皮肉嫣红,起了几个骇人的燎泡,他将手伸回来缩在袖中。
小禄子把换上新蜡烛,罩上琉璃灯罩,才敢再次挪到他面前。
取出药箱,“奴才帮陛下上药吧。”
齐贞不知想到什么,眸光一闪,着急忙慌抬步钻进夜色深处。
小禄子提着宫灯追在他身后,奈何齐贞走得太快,他看是往慈安宫方向去,一颗心沉到谷底。
齐贞不许熄那处的灯火,也不让旁人进去点,这两日都是他亲自去点,小禄子本以为今日没去,是因为太晚了,谁知是他糊涂了。
一路宫灯早熄,夜幕四合,树叶沙沙作响,风声紧随,衣袂翻飞。
齐贞对此处宫廊烂熟于心,迈着虚浮的步子,脑子还在想什么,人已经站在了慈安宫外。
远处见他一抹锦白衣角,小禄子也跟着跑了过去,宫里没多久就亮起灯火。
昏黄的灯影打在齐贞脸上,玉簪半挽一头黑发,他罩住烛台点火,待四处都亮堂起来,他站在灯架边,就这么呆呆地看。
小禄子刚踏进来,见他发愣,叹口气,又无奈出去。
齐贞嘴里念叨着琉璃盏,转悠一圈,在妆台旁边找到了它,他眉眼都松了许多。
琉璃盏有些蒙尘,昔日情分仍在眼前,他抱在怀里,眼前浮现出飘渺的人影,他走过去捞,什么都没有,忍不住泪如雨下。
几日以来,齐贞快把自己折磨疯了,不时出现幻觉,时而听不见人言,时而记忆混乱。
惶恐不安抱着琉璃盏缩在衣橱边,长发略显杂乱,“先前的事,我还不曾与你道歉,当初是我心急,我不该吓你的……”
“凭音对不起。”
“都怪我,怪我吧,都是因为我。”
小禄子见他一发不可收拾,绝对像上次一样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