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门扉的刹那,陆远右臂的青铜骨骼突然发出裂帛般的脆响。那些深嵌在金属骨缝间的《禹贡》文字纷纷脱落,悬浮在1994年潮湿闷热的空气中。每个字都泛着新铸青铜器特有的金红色光泽,笔画的凹槽里渗出细密的血珠——不是他的血,而是带着浓郁铜锈味的古老液体。
父亲的手表停在了3点15分。
表盘玻璃反射出的画面让陆远浑身僵直:七具尸体呈北斗七星状排列在未竣工的明珠塔基坑中,但他们穿着的不是现代工装,而是西周时期的粗麻祭袍。最年轻的那具尸体右手紧握青铜匕首,左手却戴着2024年最新款的智能手表——表盘显示的时间与父亲的手表完全一致。
\"陆远!\"
林三酒的军刀突然从尚未闭合的门缝飞来。刀刃擦着他的脸颊划过,深深钉入身后的混凝土桩基。刀身剧烈震颤,发出编钟般的余韵。陆远握住刀柄的瞬间,发现靠近护手的位置刻着两个微型篆字:\"丙午\"。指腹刚触及刻痕,整把军刀突然变得透明——刀体内里根本不是金属,而是由无数细小的青铜菌丝编织而成,每根菌丝上都挂着微型甲骨。
父亲的身影出现在塔吊阴影下。
1994年的陆沉舟穿着沾满泥浆的雨靴,手里捧着块正在融化的玉琮。他的白大褂口袋里露出一截电线,连接着后腰别的老式录音机。当两人目光相接时,录音机突然自动播放:\"必须有人留在时间的褶皱里维持平衡\"磁带里他的声音比现实中苍老至少二十岁。
悬浮的《禹贡》文字突然集体燃烧。
青铜色的火焰中,每个字都分裂成更古老的甲骨文形态。这些文字如蜂群般扑向陆远的右臂,重新嵌入金属骨骼的缝隙。但这次刻写的内容变了——不再是地理志,而是用商王武丁时期特有的瘦劲笔法记载的活祭流程:\"取七人,各以甲子、癸卯、丙午为序\"
林三酒的军刀突然在他掌心融化。
青铜菌丝顺着血管钻入体内,在右肩胛骨处重新编织成新的文字。剧痛中陆远看见自己的影子再度变形——不再是觚形,而是一尊完整的青铜鼎,鼎腹上清晰浮现着东方明珠塔的浮雕。更可怕的是,这影子不再受光线约束,正自主向着塔基坑移动,仿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