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士兵突然单膝跪地,额头重重磕在泥地上:\"沈姑娘当日在破庙给末将一碗热粥时,末将就知道,您这样的人,该站在最高处。\"他喉结滚动,\"末将妹妹病了三年,是您让白姑娘送了十两银子去。
云无咎的粮饷,够买十车药,可他连半文都不肯拨\"
帐外突然传来急促的马蹄声。
王侍卫掀帘冲进来,额角渗着血:\"沈姑娘!
云无咎的营地方向突然动了!
末将看到何军师带着一队骑兵往西边去了,赵将军的帐篷也在拆,像是要要变阵!\"
帐内霎时静得能听见篝火的噼啪声。
魏谋士的茶盏\"当啷\"掉在地上,刘将军的虎符砸在案上,震得地图卷了边。
沈清欢的指尖在琵琶弦上微微发颤。
她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像擂在牛皮鼓上的闷响——是卢士兵暴露了?
还是何军师识破了槐林的埋伏?
前日里云无咎说要带她去江南看桃花时,袖中的梅花针还沾着哑药,此刻那股子腥甜突然涌到她喉间。
\"清欢。\"司墨的手覆上来,掌心的温度透过琵琶木纹渗进她骨里,\"你说过,这一次不会输。\"
她深吸一口气,望着帐外忽明忽暗的火把,突然笑了。
断弦的琵琶被她轻轻抱起,指尖划过那道裂痕——那是云无咎留下的,却也是她重生以来,最锋利的刃。
\"传我将令。\"她的声音清亮如裂帛,\"蔡工匠加派人手,编钟的模子用营门的铜钉;白璃和孙勇士提前两个时辰进槐林,蝶帕浸三遍朱砂;卢兄弟\"她望向那青衫士兵,\"你现在就走,就说我打断了你一条腿。\"
帐外的北风突然转了方向,卷着她的话往北郊吹去。
沈清欢摸出怀中的玉坠,那是司墨前日里塞给她的,刻着\"生死与共\"四个字。
她将玉坠系在琵琶弦上,听着弦线发出清越的颤音——这一次,云无咎要算的,是他从未算过的局。
望川原的号角声隐约传来,混着更远处慈宁宫的檐角铜铃响。
沈清欢望着东方渐白的天色,指尖按上琵琶第一根断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