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撞开家门的瞬间,惊雷劈亮了半边夜空。
浸透雨水的橡胶雨衣在地板上淌出蜿蜒的溪流,林夜嗅到刺鼻的腥气。那不是雨水的味道,更像是解剖课上腐烂的妖兽内脏。他瞥见父亲雨衣下摆沾着粘稠的绿色液体,滴落时在地砖上蚀出蜂窝状的孔洞。
“小夜,去阁楼把应急箱拿来!”母亲突然拽断缝衣线,血珠溅在刚补好的校服袖口。她总是这样,宁可让缝衣针扎破手指,也不愿儿子的校服有一丝破损。
阁楼木梯吱呀作响。林夜摸到应急箱时,指尖触到冰凉的金属棱角——箱底躺着三枚黑曜石印章,骷髅浮雕的眼窝里嵌着血红的晶石。他记得父亲说过,这是某座古墓的考古纪念品。
雷鸣炸响的刹那,楼下传来瓷杯碎裂的脆响。
“叶家的眼线已经摸到城西了!那扇门今晚就会——”父亲的声音像砂纸刮过钢板。
“闭嘴!”母亲第一次对父亲嘶吼,“至少……至少让小夜好好吃完生日蛋糕……”
林夜僵在楼梯拐角。今天不是他的生日。
母亲颤抖的手为他戴上吊坠时,铜制骷髅头贴着锁骨寒入骨髓。她的眼泪混着血渍,在少年领口晕开暗红的花:“记住,永远别去城西乱葬岗。”这个总能把油渍洗得干干净净的女人,此刻却任由血污沾染儿子的衣领。
父亲突然往他怀里塞了本笔记。牛皮封面上全是抓挠般的刻痕,像是被兽爪反复撕扯过。“如果天亮后我们没回来……”他喉结滚动着咽下后半句,雨衣袖口露出半截绷带,渗出的绿液正在腐蚀纱布。
防盗门被狂风撞开的瞬间,母亲突然将林夜箍进怀里。她的力道大得骇人,仿佛要把少年揉碎在肋骨之间。“对不起……对不起……”呢喃混着血腥气灌入耳蜗,林夜直到五年后才读懂这句道歉的重量——那夜母亲藏在他后襟的追踪符,被她亲手撕成了碎片。
雷光照亮三人最后的剪影:父亲背上的登山包鼓胀欲裂,隐约露出符咒的黄纸;母亲回头时发丝糊在脸上,像戴了张破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