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青山半躺在卫生院斑驳的铁架床上,发现母亲李彩凤又在悄悄地抹眼泪,动作机械又迟缓。
“娘,别哭了,”
陈青山吃力地偏过头,牵动后颈的纱布,伤口传来钝痛。
“医生都说了情况不严重,都是皮外伤。遇见老虎还能有这结果,已经是万幸了。”
蹲在床边的铁蛋也跟着附和,黝黑的脸上笑出两排大白牙:“婶子,青山哥是什么人?咱公社头一个徒手搏杀猛虎的好汉!这是平日里积了大德,连老天爷都护着!”
李彩凤终于停下擦拭的动作,发红的眼眶里还蓄着泪,声音带着刚哭过的沙哑。
“好,娘不哭了。”
“但你得跟娘保证,以后再也不许进山打猎了!”
这话让空气瞬间凝固。
陈青山愣住,石膏下的胳膊隐隐发痒。
“娘,你突然说这个干嘛?”
“咱们猎户队可是我牵头的,队里十来多个兄弟都指望着打野味换工分,我哪能说退就退?”
“那就让别人牵头!”
李彩凤的语气前所未有的强硬。
“青山,你才多大?天天往山里钻!这次是运气好,祖宗保佑,可下次呢?”
她的声音突然颤抖起来,“炮手本来就是个九死一生的危险活,其实之前你进山时,娘就想给你说这些话了。”
“但是娘一直抱着侥幸的心理。”
“那天看见你浑身是血地躺在牛车上,衣服和肉都黏在一起,娘的心都要从嗓子眼儿跳出来了……”
“我那时候意识到自己的想法是错的,当时我就决定了,如果你这次能平安,娘说什么也不会再让你进山打猎了。”
“婶子,青山哥吉人自有天相!”铁蛋慌忙插话,却被李彩凤的目光堵了回去。
“铁蛋,婶儿知道你跟青山关系好,但这事儿你别插嘴!”
她转头继续面向陈青山。
“之前你第一次进山,娘就想说了,可那时候家里揭不开锅,我咬着牙没拦你。”
“但现在不一样了,咱家有钱了!一千多块呢!干什么也够了!”
陈青山邹起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