伸出两指捏起一条最小的鱼,陈舟小心翼翼地送入口中品尝起来。
这没有蘸料的粗制生鱼片的味道倒不像他想象中那样糟糕。
可能因为刚死不久,鱼肉很是鲜嫩,稍有些脆感,腥味虽大,又在舌尖散发着淡淡的咸甜,大体不令人生厌,就是鱼刺和细鳞非常影响口感。
呸,呸呸……
连吐几口唾沫,擦去嘴角的鱼鳞,陈舟吸取教训,用刀把剩下的鱼都细细地切成薄片,奢侈地将鱼刺和带有鱼鳞的部分丢掉,然后一片片往嘴里塞,尽量快速地吞咽进肚子。
生鱼肉腥味很重,当累积得难以忍受时,陈舟便掏出剩下的蜜饯,用那股更浓厚的甜腻来遮掩鱼肉的腥气。
不过就算搭配着蜜饯吃,几条下肚也会使他心生抗拒,鱼肉进嘴便本能地想往外吐。
每到这时,陈舟就会休息一会儿,点河水漱漱口,然后继续和食物较劲。
就这样一条接一条,石面上的小鱼越来越少,陈舟也渐渐有了饱腹感。
嚼碎的生鱼片经过食道抵达胃肠,被胃酸分解后进入小肠大肠,营养物质层层过滤层层吸收,转化成能量涌入躯干。
攥了攥拳,感受着肌肉的收缩与舒张,压在陈舟心头那块巨石总算被卸下了。
他知道自己恢复了体力,便催生出几分底气。
这些体力虽不及体能最充沛的时候,却也足够支撑他蹚过沙滩,泅过几百米的浅海,再抓住船头桅链上垂下的绳子攀上前舱。
无论如何,最糟的时候都过去了。
咽下最后一块蜜饯,体会着口腔中渐已适应的甜腻与苦涩,收好鲁滨逊死鱼味的外套和小刀,陈舟步履缓慢且坚定地走向山坡。
令他忧虑的事还有许多。
生水中的细菌;蜜饯中的有害物质;鱼肉中的寄生虫;海上的风浪;海水中有毒的水母海蛇以及肠胃这个随时会爆炸的不稳定因子。
但世事不可能总是十全十美。
他没有改变一切的能力,只是在不同的道路间做着选择——不是最好也不是最坏的选择。
对陈舟而言,人生一贯如此。
此前的二十五年间他顺应长辈和生活做过许多违心的选择,那些选择至今仍看不出好坏,他